他们不快不慢地踏入树林，朝着古楼的方向走去。往深处走了一段，才发现这片树林远比想象中诡异——地面上布满覆着湿滑青苔的巨石，更奇怪的是，本该出现在热带的灌木藤蔓竟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枯死的藤蔓相互勾连，织成致密的网，几乎遮天蔽日（虽然这里本就没有日月可言，但这词形容此刻的压抑再贴切不过），别说过人，连侧身的缝隙都找不到，整个林子底部密实得像个巨大的茧房。
就连不懂风水的吴邪都看出了不对劲：寒带树木枝干挺拔、枝繁叶茂，透着勃勃生机，可底部的灌木却呈现出生与死的诡异纠缠——粗壮健康的植被毫无缘由地枯死，新生的枝丫却瘦弱得可怜。地底植物能存活已够离奇，同一片土地上两种极端状态更是不可思议。
按张家人身轻如燕的功夫，本可以直接从灌木上飞掠而过，可这次张玄策却让张胜白、张胜雪在灌木中找空隙穿行。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和之前一路催促赶路的样子截然不同。但张家人没多说什么，吴邪和胖子更不敢吭声——人在屋檐下，有大腿带着飞，咸鱼哪敢抱怨？不过是在灌木丛里像蜗牛似的挪动罢了，反正吃饱喝足，有的是力气和时间。
“嗯？到这儿，我体内的内气好像被禁锢了。”小花轻轻嘀咕。
吴邪躲开横生的树枝，小声问：“怎么回事？”
小花摇头：“不知道，像是被一股力量压制着。”
“是龙脉吗？”
“不像，这力量是柔和的，不是阴冷那种。”
吴邪默默低头猜想，终于明白张家人为何要步行了——他们体内的内气比小花修炼得久、积蓄得多，或许踏入这片土地时就察觉了不对劲，只是谁都没吭声，默认了这种变化。
好在藤蔓虽密，枝条却柔软，张家人稍一用力就能扒开小道。为什么不用武器砍？吴邪猜，武器对这种藤蔓无效，他们显然认识这植物，知道只能这么走。
藤蔓虽诡异，倒不伤人。胖子心大，还拽下一截绿色枝桠，断裂口冒出清甜的香味。他看了圈张家人，估摸着香味无毒也不是幻觉，凑到嘴边想舔，被张海阳一把按住：“这是生死藤，只给不生不死的人吃。生人吃了，容易精神分裂！”
张希言淡淡补充：“味道清香，能提神醒脑、清静魂魄，闻闻就行。要吃的话，得配张家的药方调和。”
“好东西啊！”胖子眼睛一亮，还想再拔，又被张景敬拍了手。
“一人只能折一根带着，别贪心。”
“好吧。”胖子垂头丧气，却又伸手掰了一段，在张家人“看死人”的眼神里嘿嘿笑：“清静魂魄，是不是对小哥有好处？我给小哥和天真也掰一根。”
张景敬无语摆手，只提醒：“只能一人一根。”
胖子心里一动，小聪明上头，数了数在场的人，搓着手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掰。看他轻松的样子，吴邪也试探着动手，果然轻轻一扯就下来了。
张景辉无奈叹气：“别可着一丛掰，会伤到它们的。”
瞎子也眼睛发亮，凑到胖子身边抢了两根：“我和花儿爷的！”看到胖子怀里一捧枝桠，懵了，“不是一人一根吗？你这也太多了吧？”
胖子手里不停，笑得贼兮兮：“不是还有大佬们吗？你也说了，一人一根。”
“论机灵，还得是你啊！”瞎子眼珠一转，“分我一半！”
胖子数了数数量，停手道：“行啊，但黑爷得帮我带出去，我包里装不下。”
“没问题！”瞎子拉开背包拉链，看着胖子小心翼翼地把枝桠完整地塞进去——众目睽睽之下，一场“分赃”交易就这么完成了。
他们继续在藤蔓中穿行，走了将近半小时，满眼还是生死藤。吴邪用袖子擦汗时，发现脚下的路变成了上坡。他抬头，视线被树枝藤蔓挡住，看不见前路和古楼。更让他惊讶的是，张家人额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小哥抹到鼻尖的汗水时，都突然怔住了，似乎在疑惑这是什么……
吴邪差点笑出声——这里的异常对张家人压制竟这么厉害？小哥只是走路都出汗了！看他那懵懵的样子，更想笑了，还好忍住了。
好在两位最大的“金大腿”神色如常，在其他张家人被压制的情况下，吴邪这咸鱼稍微松了口气。
张玄策抬头看了看天顶的缝隙，对海棠说：“我们上方，就是封印白蛇的青铜炉和青铜鼎所在。”
海棠点头：“那座鼎最早被西王母用来汲取龙脉地气，不难猜想，龙脉就在附近了。”
两人手指交握，相依前行，气质沉静，背影如岳似山，在这黑暗环境和龙脉、棒槌神的巢穴中，竟让吴邪莫名觉得，他们一定能平安进出。
胖子抹了把汗，气喘如牛：“兜兜转转又回来了，早知道直接从上面下来得了！”
吴邪摇头：“没有早知道，世间事，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胖子打趣：“嘿，天真，你这是要从地下工作者改行当哲学家？人生哲理挺多啊。”
看，胖子都这么轻松，或许是他性子开朗，更可能是张家人给的安全感太足了。
这时，小花像是发现了什么，弯腰从地上捡起个东西，看着像颗果子。
“又是什么宝贝？”胖子刚收获了神奇植物，现在看啥都觉得是宝贝，急切想再收一种。那果子手掌大小，形状像颗巨大的杏仁。
他们还没细看，就听“咔”的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裂开了。
走在前面的张家人回头，大概是看他们又对着什么大惊小怪，跟没见识的乡巴佬似的。可看清小花手里裂开的果子后，张景辉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冷声道：“扔掉。”
手心传来粘腻感，小花毫不犹豫地把果子扔远，还摸出湿巾反复擦拭，连手指缝都一根根搓过，那严肃样，仿佛手刚在脏东西里泡过。
“怎么了？”吴邪问。
小花皱眉，语气带着恶心：“是石公痣。”
张景辉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胖子不解：“这东西原形是果子，长在树上？石公痣不是该长在石头里吗？”
吴邪摸着下巴，也纳闷：“第二陵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儿？两者有什么联系？”
瞎子推了把胖子，又拽了拽吴邪：“走远了，还不跟上？想想附近的棒槌神、大章鱼，还有龙脉盯着呢，我可护不住你们仨。再说了，瞎子我只收一份钱，可不干三份活！”
胖子抬头，才发现张家大佬的背影都远了，忙不迭拉着吴邪追上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