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再停留，很快走出了这片森林下的灌木丛。本以为终于能松口气的胖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古楼虽已遥遥在望，可回头看时，来时洞口的火光与去古楼的路之间，距离竟和最初没两样——仿佛刚才走了近一小时的路程被人折叠了一般，唯有眼前的灌木丛提醒着他们确实走过。
吴邪看着张家人神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只得拽着一脸懵的胖子，跌跌撞撞跟上。
穿过灌木丛，森林地面比刚才更复杂：落叶与乱石混杂，树木的根须必定盘进了乱石缝隙深处，否则绝长不了这么高。根须虬结在石头上本是热带常见景象，可这里是高纬度地区，那些根须看着格外畸形。没有了灌木遮挡，树木反倒显得笔直挺拔，却透着一股阴阴森森的寒气。
经过一棵树下时，吴邪心里发毛，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头皮发麻：树干上密密麻麻全是石公痣。它们不像树上结的果子，反倒像虫子产卵，一堆堆、一簇簇粘在树干上，在笔直的高纬度树干上，这些肉瘤般的东西显得格外诡异。
小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忍不住皱起眉。吴邪拉了拉胖子，等他一脸莫名地望过来，便指了指头顶，换来胖子一声低低的骂娘：“跟一坨坨粑粑似的！”
吴邪把他推到一边，对小花认真道：“这东西像某种真菌。”
小花点头：“若是真菌，既能长在石头上，自然也能长在树上。”
吴邪猜测：“这些真菌瘤子，搞不好是某种生物的卵。要是孵化出来的东西有攻击性，等我们进了古楼，它们十有八九会孵化，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斗。”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前面身姿挺拔的张家人：“有他们在，怕啥？”
吴邪打掉他的手，白了一眼：“不能总靠别人。没听见吗？他们的内劲都被封住了，我们也得支棱起来，别拖后腿。”
“嘿，对啊，那你们还愣着？想在树下等它们成熟掉下来，钻进耳朵鼻子嘴巴里，再让大佬们来救？”胖子回敬了个白眼。
“对对对，走。”吴邪拉着小花就想走，转头却见张景敬、小哥、张海阳、张景辉四人正看着他们。
他竟从四张一模一样的面无表情里，读出了“你们三个小孩还在胡闹？不怕死啊？赶紧走”的无语与无奈。而瞎子早蹿到人群中间了，吴邪甚至能看见他躲在小哥身后，肩膀因偷笑而微微耸动。
路过另一棵树时，吴邪发现树边的石缝里也有个果子，一半已化成黑水，正往石头里渗，仿佛要与石头融为一体。黑水渗入后形成的图案，竟像个小婴儿的影子。
旁边还有更多融化的果子，基本都已融进石头，在里面形成大头小人的形状。胖子也发现了这诡异的人形，脚步瞬间加快，紧紧攥着吴邪的胳膊，屏着气往前冲，仿佛怕呼吸重了会惊扰这些东西。
两人一路“突围”，冲进张家人群中才敢大口喘气。
“那到底是什么？真是石公痣吗？”吴邪忍不住问。
张景舟皱着眉，翻了翻记忆：“族里没给它命名。我们只知道，这东西落到哪儿都能生根，长出婴儿形状的根包。要是凑巧落在人身上，会立刻在皮肤下扎根。”
张海宣突然开口：“它应该叫‘蟠萄’。”
胖子眼睛一亮，重复道：“蟠桃？是齐天大圣吃的那个？”
张海阳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不学无术。是‘蟠’字没错，但后面是‘葡萄’的‘萄’。要是真有蟠桃长在这儿，现代人看《西游记》时该发现了：蟠桃和人参果效果相似，生长周期也差不多，可‘蟠’字带虫旁，向来沾着邪气，用来形容食物，本就不吉祥。其实古时候有种植物叫‘蟠曲’，树干像蛇身上爬满虫子，结的果子就叫蟠萄，后来以讹传讹，才成了蟠桃，树也变成了桃树。”
胖子不怕那些恐怖的瘤子，反倒一脸失望：“搞了半天是蟠萄，白激动了。不是真蟠桃，连猴哥吃过的水果都尝不到。”
海棠突然幽幽开口：“想吃真蟠桃？”
胖子打了个激灵，刚想说“别吓人”，一看是这位金大腿，立刻谄媚笑道：“说笑呢，哪有真蟠桃啊。”
张玄策望着近在咫尺的古楼，淡淡道：“真蟠桃，等处理完这里的事，也不是不能吃到。只是它能量太惊人，你们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不过这里有棵蟠桃树的子孙株，你们倒能尝尝，效果也不错。”
胖子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是《西游记》里的蟠桃？”
小哥、张海宣、张海阳也难掩意动：“这东西真存在？”
瞎子嘿嘿搓着手：“什么时候能吃？”心里却在盘算：要是蟠桃的能量够强，说不定能让他身体里那条总喊饿的蛇吃饱，消停几天——那家伙自从和张家签了契约，从半沉睡的虚影变成缩小的娃娃蛇，有了实体后就没安生过，每晚都要入梦哭着喊饿，害得他天天失眠，头疼得厉害。
其他张家古人却一脸平静，似乎不解他们为何如此激动——不就是种果子吗？
吴邪解释：“就是《西游记》里土地神说的那种：人吃了成仙得道，体健身轻；霞举飞升，长生不老；或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的蟠桃。”
张景舟一听，眼睛也亮晶晶地盯着哥哥嫂嫂，对他们的话毫不怀疑。
海棠点头，目光投向古楼：“确实有，只是效用没那么夸张了。这里地下有株桃树，是蟠桃树的残枝，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十年成熟。吃了能百病全消，延年益寿，永葆青春，排毒养颜，还能改善筋骨。”
胖子刚要大喜，一听“三十年”才成熟，又忐忑起来：“那现在熟了吗？”他快速扫了圈鬼气森森的树林，“这地方能长出正常东西？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海棠没解释，只平静道：“其实这桃子，和我之前给你们吃的灵果功效差不多。你们吃灵果时，也没这么激动啊。”
胖子摆手：“哎呀，谁让蟠桃名气大呢？猴哥吃过的，我这不是好奇嘛！”
嗯，人类对名人相关事物的追寻与猎奇心理，果然是通病。
海棠了然点头：“这株桃树是被某人栽在这里的，处于将死未死的状态已经好几千年了。它本质不是这个世界的灵物，所在世界的等级比成精的龙脉还高，所以龙脉动不了它；它灵气不足，也动不了龙脉。”
——某人还曾将它的一截树枝炼制成桃木钉……
对啊，这里还有成精的龙脉和各种危险呢。
小哥握紧手里的刀：“师傅，师娘，我们先解决龙脉吧。”
海棠点头，轻声道：“快了。我和阿策先打个样。”
吴邪好奇地猜测：“族长，您说的‘某人’，是西王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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