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天后他们三人的血都喂进去,到了第四天,再没有其他麒麟血可喂时,那毒素定会反扑得更猛烈,张景渊只会死得更快!
张景辉暗自懊恼——都怪自己学艺不精,没能仔细感知毒性。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制止张景敬喂血,那样张景渊或许还能靠自身毅力多撑些时日!
哎——
他心里愁云密布,脸上却依旧平静淡然:眼下只能拿出毕生所学拖延时间,只要能和族长汇合,族长一定有办法救他……
张景辉拿起一个水壶,倒入药粉,塞上瓶塞用力摇晃。只听瓶内“咕噜咕噜”的冒泡声清晰可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剧烈反应。
张景敬看着这阵仗,心里不免怀疑这药靠不靠谱。但解毒本就不是他们的强项,如今也只能靠张景辉死马当活马医,一一尝试了。张景渊的情况,似乎也再没有更糟的可能了,死亡早已近在咫尺。
张景辉拧开瓶塞,将水壶凑到张景渊嘴边喂药。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随着液体流出弥漫开来,他捏着鼻子忍不住骂了一句:“怎么这么臭?”
张景敬皱着眉反问:“你的药,你没提前闻过?”
新配的药,我上哪儿提前闻味道……
张景辉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手上加快了喂药的速度。直到最后一滴药喂进去,他赶紧合上张景渊的嘴,免得那臭味继续散发,又将空水壶扔进旁边的坑洞里,掩上泥土。
张景霜走了过来,问道:“张景渊他怎么样了?”
张景敬微微摇头:“得等一会儿,看看药生效后的反应。他体内的毒太难缠了。”说完,他转头看向她,确认道:“你是张景霜?”
张景霜只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担忧地落在张景渊身上。
张景辉却绕着她好奇地转了一圈,问道:“你这脸是改过的吧?没戴面具,到底是怎么改的?”
他听解雨臣说过,现代有削骨整容的技术能彻底改变容貌,可这时代哪有如此手段?而眼前这女人的脸,分明就是她自己的,皮肉分毫未少,骨相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张景霜抬起头,浅浅勾了勾唇,从腰间抽出一节节竹制的小管子,在他们面前展开。管子里是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小虫子,她指着其中一只红色的虫子解释道:“我在苗疆学了一手蛊术,养出了一只换颜蛊。它吸食某个人的血,七天后会反补回一滴白色精华,我服用后就能变成那人的样子,一次能维持三十天。”
张景辉惊叹道:“真是天才!”
面对夸赞,张景霜抿唇浅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颇有些腼腆:“这种蛊虫的培育方法,我很早之前就记下来放进族里的藏书楼了。现在族内有些女孩子不喜欢面具闷热伤肤,就是用这种方法改换容貌的。你们男人却一个都不知道,就连张景渊也是个傻瓜,粗心得很……”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唔,听说族内在争位置,如果是你们三个这般粗心,我想我或许也能争一争……”
这话可真够扎心的。
怪不得叫张景霜,说出的话竟如霜雪交加,刀剑穿心。
啊这……又来一个竞争对手?三个大男人顿时陷入沉默。
这时,天上响起清脆的鸟鸣。张景霜站起身,伸开手臂,笑着看一只金雕落在她手臂的护套上。
金雕又鸣叫了几声,张景霜摸着它的脑袋,语气温柔道:“小金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他们是我的家人。”
“唳——啾——”金雕叫了两声,再次飞回天上巡视。
“你养的?”张景山问道。
她点头,澄澈的眼眸中水波清浅:“我和张景渊从蒙古过来时,它的母亲死了,我们就收养了它。”说着,她又担忧地看向张景渊苍白无血色的脸,追问:“药的效果怎么样?生效了吗?”
张景辉再次扒开张景渊的衣服,查看他胸腹间的纹身面积,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效果不错,毒素暂时被压制住了,以胸腹为分界线,暂时不会再向上扩散。”
“那就好。”张景敬也松了口气。
张景辉也松了口气,道:“我再去摘点花,咱们就出发找族长。”心里则暗自嘀咕:还行,这次没掉链子。
“你们进青铜门前,张景渊是否已经中毒?”张景敬问道。
张景霜盘腿坐在张景渊身侧,挺直脊背,眸光低垂:“他被蒙古人的毒箭击中过,但他告诉我毒素不强,喂了解毒丹,麒麟血也在排毒……应该是无碍的……”
她边说边闭眼回想,记忆最终定格在尸变的张正坤和张景则身上。她猛然睁开眼,抬头道:“我们制服尸变的张正坤和张景则时,他被划伤了。”
“是胸口的伤?”
“是。那两具尸体并非普通尸变,而是留有神智的粽子。它们等我们靠近时突然暴起,划伤了他,爪子上是黑色的……”张景霜面色平淡地说着,说到此处,面容突然有些怪异,“奇怪的是,它们伤到张景渊后,表情变得既讥讽又乖顺,之后被我们顺利封禁进了青铜棺。事后我们检查伤口,皮肉还是血红的,也没有异味,张景渊没当回事。再之后,我们出去寻找补给,碰见了被困在阵法中的蒙古人,大约有五百多人,张景渊便决定退回门内,开门的钥匙在打斗中被毁了。”
张景敬沉吟着点头,又想起他们开门时遇到的那截黑色触手,描述了一番后问道:“你们在里面有没有见过这个?”
张景霜摇头否认:“没有。我们在里面只见到两具尸变的张家人,还有已经死亡的斗尸。只是……只是里面制造斗尸的材料好像都变成了黑色,我离开前恍惚看到那黑色在流动。”
张景敬和张景山相互看了一眼,平淡的黑眸中满是对某种东西的猜疑。
“黑色?”张景山低声重复,沉凝的视线望向北方许久,才收回目光,小声对张景敬道:“莫非是昆仑山吞尸成妖的龙脉?只有它操控,尸体才能变成这样。”
“嗯。”张景敬也看向北方,缓缓点头,“应该是张景则和张正坤在里面清理斗尸时,被那黑液侵蚀死亡;亦或是死后被侵蚀,才导致了尸变。”
张景山问道:“这些事要告诉族长吗?张正坤和张景则的手掌需要带回族里吗?”
若是要带手掌回去,还得重返青铜门,砍下他们的手掌。
张景敬想了想,摇头道:“就让他们留在青铜门内吧。青铜棺里有陨铜,他们的尸体不会被龙脉吞噬,也算是回家了。”
收拾妥当后,张景辉考虑到张景敬失了血,主动背上张景渊,还用腰间的绸带将他整个人绑缚在背后。
“我们去哪里找族长?哦,对了,族长怎么会离开族地?”张景霜问道。她两年没回家,半年前才和据点对接过情况,并未听说族长要出门。
张景敬回想着另一个世界的经历,取头去尾,掐掉中间部分,轻描淡写地总结:“一个月前,我们和族长去了昆仑山,处理完事情后,就绕道这里过来看看。”
从昆仑到墨脱,这绕得可真够远的!
张景霜抽了抽嘴角,眼里满是不信。但她也知道,张家规矩森严,族长的行踪不是非亲卫、非长老的人员能随意打听的,最终还是收敛了表情,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
张景山则问道:“那支蒙古军队还有多少人?”
张景霜想了想道:“正规军死得差不多了。青铜门外的阵法消耗了一批,我和张景渊配合布置的陷阱又解决了一批,加上追踪我的时候,我杀了不少。”她捏紧手里的断剑手柄,声音缓缓道:“你们碰到我时,应该是最后一小队人。剩下的百来人,都是负责运送粮草的后勤人员。”
“月前,从蒙古据点传来的消息,蒙古人正在加速汇合部队,可能要对大理动手了。而那支部队本是往吐蕃驻军的,凑巧驻扎在那附近。一群土耗子撞进了他们手里,还告知他们地底有一扇巨大的青铜门,说是天神的恩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