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阵奇怪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像是某种生物的低吟,又似古老的咒语在溶洞深处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两人瞬间警觉,张景静几步挨近张景安,探手拽下他腰间的弩箭塞回他手里:“拿着,戒备。”说罢,她翻身倒挂,将插进井壁的匕首拔下也扔给他。
张景安点头,一手紧握匕首,另一手端起弩箭,箭头直指那青铜葫芦,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深邃,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那声音越来越近,裹挟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让周身温度都降了几分。张景安甚至发现,连火堆跳动的红色光晕,都仿佛染上了一层凄冷的白。
就在两人神经紧绷之际,一道黑影从黑暗中一闪而过。
张景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扬声喝道:“出来!”
声音在溶洞中层层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奇怪的声响陡然变成尖利的凄嚎,在四周盘旋不休。
“是什么东西想上身?”张景安压低声音,眼睛仍死死盯着青铜葫芦。
“大概率是鬼婴。跟上。”张景静缓缓走向黑影闪过的方向,黑金刀紧握手中,脚步轻盈如猫,每一步都透着谨慎。
当他们靠近青铜葫芦时,祭台底座的空隙处,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赫然出现在眼前——
它身形瘦小,脑袋却大得不成比例,几乎占了半个身子,约莫有成人三分之一高,头颅却抵得上两个躯体大小。身上稀稀拉拉长着白色毛发,皮肤干瘪如枯树皮,紧紧贴在骨骼上,透着诡异的惨白色。下巴尖尖窄窄,嘴巴却占了半张脸,此刻正张着腥臭的巨口,露出一排排闪着寒光的尖锐獠牙,还有一条绿色的长舌在齿间翻动。
“鬼婴?”张景安看着这模样,小声求证——这和他认知中的鬼婴相去甚远。
张景静蹙眉打量,闻言先摇头,又略一点头,低声解释:“看着是鬼婴,却已有了僵尸旱魃的雏形。”她顿了顿,补充道,“它是祭品,六七个月大时被硬生生剖腹取出,脐带未断,任由母体流血而死。怨气凝结成尸气护体,又被放进祭祀容器,用毒物炼了四十九日,逼着它反复承受出生之痛,再加上母亲化厉鬼的怨气加持……长期浸在极致痛苦与怨恨里,才成了这怨气滔天的东西。”
她顿了顿,声音更沉:“族内记载,用这种法子造出的鬼物,能让僵尸以百年时间蜕变成犼。”
张景安抽了抽嘴角:“造出这东西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总之,这种东西绝不能出世吧?”见张景静点头,他又道,“我先试试。”说罢,他将弩箭举到面前,指尖在金属箭头上抹了点麒麟血,猛地扣动弩机——箭矢呼啸着射向鬼婴。
令人惊讶的是,那鬼婴竟不躲不避,硬生生用眉心挨了一箭。箭头只刺入少许,紧接着“呲啦”两声,麒麟血腐蚀了它周边的白皮,留下一个黑色小洞。可它仿佛毫无所觉,一把拔下脑袋上的断箭,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红光,阴狠地盯着两人。
这一击彻底激怒了它,它发出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如同利箭穿耳,刺得人阵阵晕眩——何况是耳力远超常人的张家人。
张景静皱眉封闭五感,却见身旁的张景安也皱紧眉头,一脸难耐,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内气封禁听宫穴!”她话音未落,不等头晕目眩的张景安反应,便伸手点向他耳侧的穴道,帮他暂时封闭了听觉。
尖利的鬼啸过后,鬼婴睁着黄绿色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们。它本还忌惮两人身上的血气,见那个“弱一点”的被自己叫声震得不适,再加上刚才那一箭之仇,顿时凶性大发,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张景安冲去。
“张景安,躲着!”张景静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内劲包裹拳头,与猛冲而来的鬼婴硬撼一记。她挥出的拳头砸在鬼婴身上,竟像砸在铁块上,震得手臂微微发麻。
这鬼婴力道极大,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强劲的冲击力,身体更是宛如铜皮铁骨,普通攻击根本伤不了它。而它的指甲锋利异常,挥动间闪着青色的光,显然淬了剧毒,一旦被划到绝无好下场。
张景静灵活避开鬼婴的利爪,缠斗间将它引向另一边,眼角瞥见张景安正举着弩箭调整位置瞄准,便提醒道:“不用过来,我能对付。”又一次撞击后,她脚下连退几步,迅速反手抽出黑金刀,内气注入刀体,蓝紫色的电弧瞬间包裹刀身。正要发动攻击的鬼婴猛地顿住脚步,感受到刀上的雷电之力,原本凶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它眼中满是怨毒,看了一眼被张景静护住的张景安,又瞟了瞟旁边的青铜葫芦,下一刻竟扭头撒腿就往另一边跑。
“想跑?”张景静岂会给它逃脱的机会,几个箭步追上去,手中的刀带着凌厉的风雷声,狠狠劈向鬼婴。
鬼婴侧身躲避,同时伸出尖爪抓向她。
张景静反应更快,一个后仰躲开攻击,紧接着抬腿蓄劲一踢——鬼婴被踢中下颚,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咬来。
她侧身一闪,左手挥拳格挡,右手挥刀急砍——刷的一声,鬼婴的一条手臂被削掉,发出痛苦的惨嚎。断臂落地后化作一滩绿色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用内呼吸,有毒。”她提醒一声,又向着逃窜到溶洞口的鬼婴追去。
这种鬼东西必须彻底消灭,绝不能让它逃了。以鬼物不死不休的性子,若被它钻进溶洞群里遁走,他们往后在这儿就别想有安生日子。
就在鬼婴即将消失在溶洞入口的瞬间,张景静扬手一掷,一道银芒裹挟着红光从她身侧急速划过,正中鬼婴头颅,狠狠插入;她扔出的黑金刀紧随其后,插进鬼婴脖颈,势头不减地钉进溶洞岩壁。
她回头望去,只见张景安长发散落,呼吸略有些急促,双眼却亮亮的,先看了看倒地的尸体,又望向她。
“准头不错。”张景静弯唇夸了一句,鼻尖却嗅到了血腥味。想起那道带红光的银芒,视线下移,果然看到他还在滴血的手掌。
方才还带笑的美人瞬间眉眼转冷,轻哼一声,转身走向长满青苔的黑色岩壁,拔下刀插回后背鞘中,径直回火堆旁。
看着张景静取刀、转身的冷硬背影,张景安心虚地瞥了一眼,在原地站了片刻,等手心止住血,又捡起掉在毒液堆里的匕首,快步跟了上去。
谁也没注意到,就在张景安拿起那把沾染了麒麟血的匕首时,一缕黑色烟状物从绿色液体中飞出,如闪电般遁入那扇打开的青铜葫芦里,消失无踪。
张景安刚走到火堆边,就见张景静已收拾好东西,背起背篓,举着一个用木棍和油布制成的简易火把,向着一个溶洞走去。
“走了,快点。”
“好。”张景安背起背篓,将匕首在火堆上烤了烤,烧掉上面的绿色毒液,插回腰间,急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