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的铃声骤然响起,海棠浑身一震,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
眼前石壁消融的场景彻底颠覆了她对机关术的认知——浓稠的雾气中,砖石如被高温炙烤的琉璃般缓缓流淌、重组,西昆仑壁画上早已褪色的雪山纹路竟在空气中化作金色流光,缠绕成螺旋状的光带。
这诡异的景象带来的视觉冲击,远比她记忆中《盗墓笔记》里巴乃古楼的机关更加惊心动魄。
就在海棠攥紧张玄策手臂的瞬间,对方偏头看向她,注意到她瞳孔中浓烈的震惊。
"我第一次跟着师傅来的时候,也被震撼到说不出话。"张玄策轻声道。
海棠艰难地点了点头:"这座古楼不是五代十国时期开始修建的吗?千年前的机关技术,可比原著里描写的古楼还要震撼百倍!"她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后半句话却被突然炸开的铜铃声吞没。
"这不是机关,是幻阵。"张玄策纠正道。
海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作为金丹期修士,她的神识都无法看穿其中幻阵,这真的只是幻阵?
张玄策轻笑一声,缓缓解释:"地宫古楼三层和四层存放着正字辈的棺椁,二层和三层则是为景字辈族人预留的安息之所。这片族地和地宫,是前族长张繁商带领师傅以及正字辈族人共同修建的。"
"张繁商?家族记录中,他自闭于东昆仑下的古楼。"
(从商朝开始,张家人死后每两代或者三代人共用一座古楼放族人尸体和当前时代族人在世界所搜寻到的诡异之物。
在景字辈之前,从夏商到现在有准确记录,张家已经在这片土地地下建造了8座古楼。夏商之前炎黄二帝时期的张家古楼,他们无意间发现那处帝休和扶桑的地下,似乎让他们探索到了些许张家起源的脉络。但在这时期内还有多少张家古楼遗迹,那时候种花文字还未有,张家也没有记载。
海棠那会还想问问天道,结果这憨货一问三不知,直说自己在昆仑山赐予了弓氏长氏的麒麟骨血就沉睡了……
而在时间长河,张玄策想去溯源源头将张家历史全部记录却被某种力量阻隔了……)
"没错。此地建成后,张繁商将族长之位传给了师傅,又为最后一位繁字辈族人起灵送葬,随后返回东昆仑族地地下古楼,自我封闭。"
海棠若有所思:家族记载中确实提到,张繁商选择自我封闭,大概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在完成权力交接后,便回到同代族人身边,一同沉睡于地下。
几百年前,张家的族地位于昆仑山东段的山谷之中。六七百年前的唐朝盛世,政治清明,人口激增,张家的族地意外被外人发现。送走前来调查人口的唐官员后,一向谨慎的张家人派族人入世在朝堂周旋,一面搬家。
按照祖训,张家在一个地方居住满五百年就必须迁徙。早在那百年前,族长就开始物色新的族地,备选地点有两处:一处是神农架的天堑之地,另一处就是他们如今所在。
这里地上雪山连绵,一年里七八个月都是严寒,但受地火岩浆的影响地下又有连绵的温热空腔,比温热的神农架更加荒无人烟,人迹罕至。地下巨大的空腔高度,正适合修建九层古楼,又靠近青铜门,便于监视门里的诡异。只是这个地方早已被诡物占据。当时受青铜门内诡物陨玉影响,盘亘着寿命绵长又体型巨大的蛇鼠虫蚁。张家提刀拿剑在地下空腔里摸索着用了十几年才将这方圆百里清理了干净并设置了许多机关幻阵以防还有漏网之“鱼”。
最终,张家人在这里安家。
开始搬家时,并在朝廷的严密关注下,李代桃僵减少族人出现在人前的数量,扮成因战乱躲进深山里的村民,领了唐朝的户籍,朝堂族人引导朝廷将这些流民安置于不咸山附近。之后的百年间,他们按照风水格局,一点点改造地面山体,将不适合的部分连根挖出,碎石则填埋到地下空腔中。他们担心与昆仑山族地一样被人发现,只在地下建造房屋以供族人居住。族人们白日挖山,夜里在地下造房子。渐渐的,地下的房子越建越多形成一个小城池。而地上也变成了中间低洼古木葱茏茂密阴森诡谲、四周峭壁环绕,进出口隐蔽的绝地。
张家安定下来后,人口增多。可宋初一次地下火山爆发涌入岩浆,没有造成族人伤亡但空气被污染,不适合族人生活。族人陆续的搬出地下搬到地上,空出来的地下居所就变成了张家人的阴宅。
海棠:"一面'会呼吸'的石壁,配合铃铛组成的幻阵,就能有如此效果。不得不说,那位张繁商族长确实天赋异禀。”
“我刚来的时候也看不破,还以为是自己修为不够。现在连你的修为都无法看穿,足以证明这个幻阵的精妙——它专门针对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让人防不胜防。"
说着,张玄策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青铜母铃,指腹轻轻抚过铃身上凸起的刻纹,随后屈指轻弹:"其实在听到第一声铃铛之前,就已经有好几道无音之铃从我们身边荡过——进入此地的气息会被转化成声波密码,只有拿着母铃的人,才能看到地宫的真正面貌。"
话音刚落,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方才消散的雾气竟逆向流动,在虚空中勾勒出铃铛的轮廓。随着张玄策手中母铃持续晃动,影壁化作流动的光幕消失不见。一座漆黑的石窟出现在他们眼前,洞顶和四周,数以千计的红线从虚空中迸发而出,如同蛛丝般,将悬浮在空中的铃铛串联起来,构成一幅神秘而诡异的画面。
“走吧!”
海棠被张玄策拉着继续无视已经被母铃震慑住的子铃直直往前,脚下的石板在他们的脚步声中发出沉闷的回想,空气中弥漫着火山灰的气息,混着青铜门独有的冷冽金属味,愈发浓重。
转过一道弯,一座巨大的白玉祭台赫然出现在眼前。祭台呈八角形,台上盘绕着小山一般的黑色阴影,表面凹凸不平的罗扩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尤为诡异。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一道宽阔的台阶延伸而上,两侧同色的扶手雕刻着反复的云纹,扶手之下,祭台外延盘绕着灰白色的浮雕——那些浮雕呈现出不规则的隆起与起伏,扭曲的线条交织缠绕,隐约勾勒初类似虫豸的形态。
随着两人步步靠近,八角祭坛上的‘浮雕’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刹那间,数以百计的猩红色光点如鬼火般骤然亮起,在黑暗中练成一片诡异的灯。紧接着,巨大的黑影缓缓舒展躯体——那是数条腰围比他们之前见过的黑色龙脉还要粗壮一圈的巨型蚰蜒!它们那覆盖着钢针般腿毛的节肢在与台上刮擦出刺耳声响,狰狞头颅纷纷转向来客。
“蚰蜒?”海棠握紧腰间的剑,指尖凝聚灵气。
“不用,我来!”张玄策指尖轻叩母铃,清脆的声响在石窟内回荡。
神奇的一幕随之发生——那些张牙舞爪的巨型蚰蜒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它们先是整齐地垂下头颅,随后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齐刷刷地倒退着爬下祭台,在台阶下蜷成几团黑影,猩红复眼依旧死死盯着二人,却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有智慧?”海棠疑惑地盯着这些庞然大物。
“不过是些傀儡,看家护院的。”张玄策摇摇头,“它们脑内都嵌入了子铃,与入口处的幻阵系统相连。只能执行母铃发出的简单指令——守护、进攻、撤退、蛰伏……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