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玉四人套好靴子,按照张玄策的叮嘱往密室出口走。
张胜炽像被点燃的炮仗般窜到最前头,走到最前头,新得的身体涌动着使不完的力气,他眼神扫见墙边立着的石灯柱,骨结发出跃跃欲试的脆响,在手按上灯柱上凸起的浮雕时,
"规矩都喂狗了?还想毁坏族长资产??"张胜玉骤然出手,一把揪住他后领。她脸色还有苍白,却面对着三个小她不了多少岁的养弟仍习惯性地摆出长姐的威严。
为何是长姐威严,而是因为比她大十岁的姐姐张胜雪,性子爱玩爱闹更不靠谱,家里的一切事物都是在她三岁能踩着板凳上灶台烧饭后,她说了算。父母长年在外不着家还爱收小孩(张胜玉养),姐姐靠不住,只能张胜玉提前当家做主了。所以家里的三个养弟也格外听她的话,而大姐张胜雪只有正确的事听她一听,其他事根本不管还会和张胜炽一起闹腾。后来,姐姐与张胜白婚配,搬出后少了一个人,家里冷清了不少,姐姐不在家,张胜玉很长时间都不习惯……
张胜炽吐了吐舌头,赶紧缩着脖子躲到张胜之身后。这一躲不要紧,吓得张胜之差点踩错机关格子,收脚时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刻满符文的石门倒去。幸亏张胜封长臂一捞,将他拉了回来了。
"小炽!"
在后面见到这一幕的张胜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厉声喝道,然后对着张胜之道:“下盘不稳,回去加练!”
张胜之点点头,又道:“是身体太轻了,没稳住重心!”新身体还没充分适应,不是下盘不稳!
“我错了,阿姐!”张胜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站直由着姐姐的眼刀射来。
"想试力气,等回了族地有的是地方试试你的力气!"张胜玉没好气地说。
张胜炽缩缩脖子躲到了张胜封背后。
剩下的,他都乖乖的老老实实一格一格走。
待走到第九道石门前,张胜封突然抬手拦住众人。
他侧耳细听,就听的石壁后传来指甲抓挠般的声响,对着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其他三人立刻摆出防御姿势,张胜玉摸出袖中短刃,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张胜炽盯着这面朴素至极却铭刻着“秦岭”的石门悄声念叨:"族长说过别开门,这可怎么办?"
话音未落,石门缝隙渗出黑红色黏液,在地上慢慢聚成一张狰狞的人脸,正对着他们狞笑。
"闭眼!别对视!"张胜玉一把拽过张胜炽,踩着来时的石砖退回几格。
四人都屏住呼吸,只听见石门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
“族长说不能开石门,但也不能当做没看到!”
张胜玉冷静道:“镇邪符,给它封住。”
张胜封咬破指尖,在石壁上迅速画出镇邪符。
血珠渗进纹路的瞬间,门后的动静戛然而止。
张胜玉立刻道:“走!”
剩下的路,张胜炽乖的不行,跟着哥哥姐姐身后目不斜视,脚不乱踩,老老实实的一格一格的走过。
走过机关石道,一股刺骨寒意混着哗哗的水流声涌了过来,廊道上的烛火呲的全部熄灭,四周一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张胜玉赶紧从墙上的灯架取下油灯,吹灯点亮,火苗一摇晃,河面的景象让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浑浊的河水里密密麻麻全是黑点,仔细一看,竟是一条条不停扭动的怪虫子。这些虫子跟水蛭差不多长,却突兀的长着一张比身体还要大许多的布满尖牙的大口,身体两侧还密密麻麻长着小脚,在水里翻搅得水花四溅,乍一看水就浑浊无比。
"这河里是啥虫子?"张胜之皱着眉头。
张胜玉盯着河面,努力回忆族里古籍上关于古楼密室外机关的记载:"怕是嗜人蛭,剧毒,不过麒麟血能遏制它们。咱们身上带着麒麟血,它们不敢轻易近身。"
话音刚落,性子最急的张胜炽就要往水里跳,却被张胜封揪住脖颈拽了回来。
“等等,咱们现在这具身体还有麒麟血吗?”
“试试便知!”张胜玉掏出短刀,在指尖划出一道口子。几滴暗红色的血珠坠入水中,那些小黑点瞬间如遇天敌般四散逃开。
张胜炽咧嘴一笑,翻身跃入水中,反而被湍急的水流冲得打了个转。看着围在身边却不敢靠近的怪虫,他挑衅地对着三位兄姐挑眉。
张胜玉无奈地摇头轻叹,这个从小就神经跳脱的小弟,还是一点没变。
确认张胜炽无恙后,张胜之和张胜封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下了水。最后张胜玉深吸一口气,也跳进河里。
河水冰冷刺骨,混着细沙打在皮肤上又疼又痒。水下虽然又深又急,却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微光,像是远处透过来的希望。
暗河水湍急四个人手拉着手,贴着青石砖在暗流里摸索出路。
可顺着水流漂了好长一段路,四周除了光秃秃的青石砖,依旧一无所获。当浮出水面换气时,宽阔的洞顶变成了低矮的溶洞,仿佛随时要压了下来,令人喘不过气。
"到底该往哪走?"张胜之抹去脸上的水花,声音再溶洞里激起回音。在他们面前出现两个洞口,四人都紧紧攀住岩壁凸起的石块,观察着前方。只见一方河道突然收窄,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旋涡,将四人往怪石密布的洞口退去。岩壁上尖锐的石笋泛着寒光,被水流打磨的锋利入刀,若顺着激流冲下去,只怕瞬间就会遍体鳞伤。另一方水流稍缓,岩壁上的石头仿佛被无数人打磨过,光滑圆润了些,看似有许多人从这里通过。
张胜玉盯着那个平缓的出口,觉得怪异。
张胜炽提议回去找族长问路,却被张胜之一口回绝:"路都出不去。问族长,丢人!"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张胜玉突然发现水流湍急的溶洞壁上有着一串串连续的奇怪记号——像是水流的形状,顶上还画着个箭头,又加了一个倒三角的标志。
张胜封游过去仔细查看:"是让咱们顺着水流走!"
这句话好熟悉,张胜之想了起来道:“族长吩咐我们的时候也说顺着水流走。”
四人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沉默:“……”
张胜玉拍了下额头,心里是无语,当时对着新身体激动不已,都下意识忽略了族长话语的信息,什么时候自家人这么心大了。
她道:“走吧!下潜避开石笋。”
四个人打起精神,相互拉紧双方的手,深呼了一口气下潜,放开身体顺着水流冲向那道怪石密布的洞口。
溶洞里黑黢黢的,也不知道游了多久,突然眼前一暗,紧接着“哗”地一声,他们顺着一道小瀑布冲了下去。
等再睁开眼,前面一大片亮光猛地撞进眼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水流就裹挟着几个人“嗖”地冲出了溶洞。刺眼的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四个人被水流推着,直到撞上一道用石头垒起来的堤坝才停下。低头一看,堤坝下面又是一道高高的瀑布,水流轰鸣而下。
新鲜的空气混着泥土和草木的香味钻进鼻子里,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还有远处虫子“吱吱”的叫声。再仔细听,山崖下的族地传来工坊里机器“哐当哐当”的转动声,练武场方向还能听见孩子们的喊叫声。远处熟悉的三座巍峨雪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们紧绷了一路的神经,在这一刻“唰”地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