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老王保证守口如瓶!”王凯旋拍着胸脯,指节撞在胸膛上发出“砰砰”闷响,精明的眼珠转了转,心底早打起了如意算盘。张家肯带他们三人闯虫谷,甚至张起灵还许诺用雮尘珠救杨雪莉,这般手笔,分明不把钱财放在眼里。要是能把虫谷里的宝贝捞出来,拿秘密换真金白银,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胡八一摩挲着下巴,郑重其事地点头。虽说张家那些神神秘秘的做派让他觉得有些故弄玄虚,但军人出身的他,骨子里刻着纪律,深知不该打听的绝不多问。人家既然敢在他们面前展露手段,想必是把他们当作自己人,默许他们触碰“张家”背后那深不见底的隐秘。
相较两人的反应,杨雪莉倒是神态自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护身符。在外公鹧鸪哨讲述的故事里,张家本就是迷雾笼罩的存在,能让天地失色的奇人异事在他们身上不过寻常。自从得知张起灵的师傅是只“鬼”,她对这些超乎常理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眼前这所谓的“秘密手段”,在她眼中不过是张家诸多传奇中的小小注脚。
此时,张起灵忽然感觉到口袋里传来持续不断的震动。四周水声轰鸣,岩壁上的藤蔓在风中沙沙作响,每一道细微声响都可能暗藏危机,他下意识选择无视。按张家规矩,信息传递皆走内网,防火墙由族中高手亲自搭建,固若金汤。族长平日里最厌打扰,除了必要通讯,族人们绝不敢随意联系。更何况这次出行,随行人员都只保留了张家内部的紧急联络方式,其余通讯设备早已封存。
震动却愈发剧烈,在水流声中显得格外突兀。离他最近的张海阳微微皱眉,检查自己的通讯设备并无异动,目光不由自主投向沉默的族长。
张起灵终于按捺不住,冷着脸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来自杭州,他毫不犹豫地挂断,将手机塞回衣兜。可那恼人的震动如附骨之疽,短短几秒又再次响起。
接通的瞬间,听筒里炸开带着质问的声音:“张海宣,你把小哥带哪里去了,一天了电话都打不通?”
张起灵这才想起,临行前自己的手机交给了张海宣。此刻对方正在虫谷深处执行任务,那里信号全无,在外人看来,倒像是他接了任务后便人间蒸发。
吴邪焦急的责问刺得耳膜生疼,张起灵瞳孔微缩。他曾特意嘱托张海宣照顾此人,如今对方这般态度,不难想见平日里两人关系恐怕剑拔弩张。想到这里,他的声音冷得像块冰:“家族内部任务,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我把小哥交给你们可不是当牛做马的!”吴邪的声音里裹着怒意与担忧,“你到底把他指派到哪里去了?”
张起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喉间溢出的话语仿佛裹挟着长白山终年不化的冰雪:“我是张家人,不是你的私有物。这件事与你无关,吴邪。”说罢,他利落地挂断电话,毫不犹豫地按下关机键,仿佛要将那些无端的纠葛彻底隔绝在外。
一时间,周遭陷入了死寂。就连平日里话痨的王凯旋也罕见地闭上了嘴。江湖中一直流传着九门吴家小三爷、北哑张起灵和王月半组成的铁三角传奇,都说三人关系亲如兄弟,可刚刚这一幕,却让所有人都不禁对传言产生了怀疑。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蹲在竹筏上的张海阳,伸手探入水中感知着水流的方向和温度,打破了这份寂静:“族长,你怎么拿着海宣的手机?”
张起灵一言不发,冷峻的眉眼在手电筒的光晕下更显深沉。
他凝视着幽深的山洞,手中动作不停,将一叠泛着陈旧气息的黄纸递给张海落。此时,张海空稳稳撑着竹排,而张海落则神情肃穆,每划过一段水面,便郑重地抛下一张黄纸。
王凯旋看得一头雾水,心里直犯嘀咕:“张家这帮人神神秘秘的,难不成要在这阴森的水洞里开坛做法,超度亡魂?”
正想着,一张符纸顺着水流飘到竹排边。只见符纸底色泛黄,上面画着诡异的红色符文,宛如鬼画符般令人心生寒意,下方还印着“阴兵总师”的白底印迹,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王凯旋好奇心作祟,伸手就想去捞起来细看,却被一根竹竿拦住。抬头望去,张海华正一脸严肃地摇头,眼神中满是警告。他这才反应过来,张家人向来行事磊落,这些符纸出现在这镇邪驱魔的场景中,必然有着特殊的用途。想到这儿,王凯旋讪讪地收回手,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不断飘来的符纸。
更让他惊奇的是,这些符纸浸在水中,分布在他们的竹排两侧整整齐齐如军队列阵,任凭河水如何冲刷搅动,竟完好无损,丝毫没有碎裂的迹象。
王凯旋不禁暗自琢磨:“这到底是什么材质的纸?难道是符纸本身的神奇功效?”
又见胡八一和杨雪莉也对符纸产生兴趣,忍不住要伸手触碰,王凯旋急忙大声提醒:“别动!看看就行了,人家这么做肯定有讲究,咱们不懂就别瞎掺和,别添乱!”
这时,张海阳开口解释道:“这是阴火阴雷符,等我们出去后,得把这一路上布置的符纸全部引燃。这些符纸既能镇住洞里的邪祟,又能在关键时刻引发阴火阴雷,阻挡后面的追兵和邪物。不过,一旦点燃,这整片水域都会陷入一片火海雷暴,所以我们必须赶在符纸生效前安全撤离。”
胡八一忍不住心里嘀咕:“张家怎么还会茅山道士那套?”
此刻他们已经彻底到了山洞中,洞里很宽但高矮不一,有的地方三四米高,有的地方高度不足一米,再加上顶上垂下的钟乳石柱,得趴着小心躲闪着才能通过。
在山洞里顺流而行,越往深处越觉得凉意袭人,不时会看到成群的磷火在远处忽明忽暗地闪烁,还有几具白骨,虽说是动物的,但在这里的环境下还是有些渗人。
竹排漂在水上得时刻保持平衡,不然很容易翻。好在有张家几个人在,倒没出什么意外。胡八一看着竹排经过急流时稳稳当当,再看张海华每次过急流前,都绷紧双腿,用腿劲稳住竹排,这手法有点像发丘派的稳水关术,一看就是经过不少训练的老手。
突然,原本狭窄的河道一下子开阔起来,几条细细的支流缓缓汇入,水流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在灯光的照射下,两侧洞壁的景象让人惊叹不已。只见一排排天然形成的溶岩梯田,表面光滑如镜,层层叠叠地延伸开去,就像大海掀起的波浪突然被冻住了一样,远远望去,仿佛一片凝固的银色海洋。
再往前看,河道正中间倒悬着一颗巨大的朱红色天然石珠,在它后面,河水直直地流进一个巨大的兽头嘴里。这石兽模样古怪,既像老虎又像狮子,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密密麻麻的锋利牙齿,仿佛正在发出震天的咆哮,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口吞下那颗石珠。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这震撼的一幕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永远定格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