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独自在弥漫着瘴气的山谷里穿行,衣服下胸膛前悬挂的黑色鳞片发出金色光芒,像手电筒一样照亮前方的路,帮他驱散周围的雾气。
一路上,他凭着若有若无的血脉感知向着阿宣的方向极速奔去。
山谷里不时传来奇怪的响动,四周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一举一动。黑色藤蔓状的毒丝时不时从瘴气中窜出来,好在都被金光搅碎了。
张玄策稳稳的蹲在张起灵肩膀上,他看了看周围危险的环境,对张起灵说:“这地方变得如此诡谲危险就是感应到你们过来了。我想就算有胡八一他们的气息(气运之子)帮忙掩饰,你们也进不去深处。等其他人到齐,我用阵法把你们的气息藏起来,这样跟着他们行动才能进去深处。”
张起灵点了点头。
另一边,山洞里的张海宣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震动。原本已经减弱的瘴气,突然像被什么惊动了,疯狂地往洞口涌来。洞口用来防护的符咒网开始摇晃,上面的金光也越来越弱。张海宣往符咒里注入灵气和麒麟血,额头上的汗珠冒出。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张海云,立刻抽出腰间的匕首,紧张地四处张望:“怎么回事?”
张海宣咬着牙说:“肯定有东西在捣乱,来者不善!”话还没说完,防护网“轰”的一声碎了,浓稠的瘴气像墨水一样涌进山洞,碰到石壁就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躺在地上的张海越突然痛苦地呻吟起来,伤口不断渗出黑色血水,整个人不停地抽搐。张海宣和张海云赶紧挡在他身前,身上的麒麟血自动运转,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淡红色的保护罩,勉强挡住瘴气的侵蚀。
就在两人快撑不住的时候,一道金光突然穿透瘴气射进山洞。张起灵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光芒大盛,一下子驱散了大半瘴气。
看到族长来了,张海宣和张海云松了口气,又惊又喜:“族长!”又看到一道金光落下,张玄策的身影出现,张海宣惊喜道:“老族长!”
只见他双手快速比划,画出一道金色符文。符文悬浮在空中,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把剩下的瘴气都赶出了山洞。随后,他快步走到张海越身边,把手按在他额头上,一道温和的金光进入张海越体内。
“他中的毒很厉害,但已经控制住了。只要离开这片瘴气,就能慢慢好起来。”张玄策收回手说。
张海宣这才彻底放下心,忍不住问道:“老族长,这一年来,世界好像变得很不对劲,突然出现很多从没见过的东西,族里的资料也查不到。而且我脑子里还多了一些奇怪的记忆,这是怎么回事?”
张玄策有些意外,赞许地说:“你比起灵,发现得还更早……”接着,他就把这一年世界发生的变化以及源头,详细地告诉了张海宣。
张海宣听完老族长的讲述,心里盘算了一下看着昏迷的张海越,下了命令道:“你和张海落张海华张海空带着张海越出去,回族地。”
张海云看了族长和老大神情严肃,欲言又止,又转头看着老族长,沉默一了一瞬,拱手轻声道:“是,张海云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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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间的晨雾尚未散尽,像一袭轻薄的白纱缠绕在苍劲的树干间,湿漉漉的空气里混着腐叶与山苔的清冽气息。鸟雀的啁啾从头顶枝桠间滚落,时而清脆如银铃,时而婉转似私语,与远处山涧潺潺的流水声交织成天然的晨曲,将胡八一从混沌的睡梦中轻轻拽了出来。
他眼皮沉重地掀了掀,迷迷糊糊地抬手按亮手腕上的电子表,表盘上幽绿的数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恰好停在六点整。身旁突然炸响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噜,那声音时而低沉如闷雷,时而尖锐似破锣,活脱脱像台年久失修的拖拉机正突突作响——王凯旋四仰八叉地躺着,嘴巴张得能塞下半个馒头,涎水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眼看就要浸湿磨得发亮的衣领。
不等胡八一皱眉,胸口忽然压上一块沉甸甸的“巨石”,他偏头一瞧,只见王凯旋翻了个身,一条粗壮的胳膊带着千斤力道横陈过来,几乎要将他的肋骨压断。胡八一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凉气,攥住那截胳膊推到一边。
晨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在露营地的帐篷布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细碎的金辉落在右侧的睡袋上。杨雪莉安静地蜷缩再睡袋里,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此刻散落肩头,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精致的眉眼全然舒展,褪去了往日的干练锐利,呼吸轻缓得像风中摇曳的羽毛,竟透出几分难得的柔和与脆弱。
“醒了,就出发了。”
突如其来的清冷嗓音像块冰棱砸进暖融融的晨雾里,惊得胡八一浑身一激灵。他循声望去,只见张海阳正坐在不远处的青石上,晨光顺着他挺直的肩线流淌下来,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他手里捧着本古朴的线装书,泛黄的书页边缘卷着毛边,上面的字迹扭曲晦涩,像是某种失传的古篆,他却看得全神贯注,指尖偶尔在页面上轻轻点动。
而在他右侧,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正歪着头,倚在张起灵的肩头小憩。镜片反射着细碎的晨光,遮住了大半眉眼,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面容上带着几分彻夜未眠的倦意,连睫毛都透着淡淡的疲惫。张起灵则全然沉浸在膝头的书册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偶尔眉头微蹙,像是在拆解某个深奥的谜题,周身的气场沉静得如同深潭。
胡八一的目光在那青年脸上打了个转,心中暗自揣测:看这气质独特的模样,多半就是张家族长拼尽全力也要营救的人。
他下意识地扫了眼四周,却发现昨晚还守在帐篷外的张海落、张海空和张海华不见踪影,连篝火余烬旁的脚印都被晨露打湿,模糊不清。刚要开口询问,就被张海阳不疾不徐的声音截断。
“他们先回族里了。”张海阳头也不抬,指尖轻轻翻过书页,墨色的瞳孔里映着细碎的字迹,“接下来的路不适合他们!”
他“啪”地合上书本,起身时的衣袂带起一阵轻微的飘动,像一阵清风拂过,“醒了就把他们叫起来,简单吃点压缩饼干,我们得抓紧时间出发。”
胡八一望着张海阳转身走向树林的背影,衣摆隐入晨雾的瞬间,他又瞥见那位打盹的青年被张起灵轻轻推醒。青年揉了揉眼睛,镜片后的目光清明了几分,两人人也不见补充食物,只是简单整理了下各自不大的背包,便一同朝着密林深处走去。晨光将他们的影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得很长,像三道沉默的剪影,厚重又轻薄……
行至昨日那片瘴气弥漫的山谷入口,张起灵,张海宣,张海阳都愣了愣——原本浓稠如浆的彩色雾气竟已散尽,露出谷中盘根错节的灌木丛林,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瘴气已经退了。”一个清润的声音突然传入他们心里,张玄策显出身影蹲在张起灵肩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你们三个跟在他们身后进去,凡事以他们起头阵,以自身安危为重。”
他顿了顿,又道:“我已将张家代天行走的权柄放开,麒麟血的效力会在无形中增幅。但那界的古神是本土天生地养的存在,定会抵抗躲藏,你们只能尽量削弱其特性……总之,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他金色的眸子扫过胡八一三人头顶的金气,语气严肃了几分,“如果他们遇到生命危险,出手也只能用武功,法术符箓一概不能用,切记。”
张起灵微微颔首,张海阳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张海宣则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淡淡应了声:“是。”
“鳞片贴身收好,我先回去。”张玄策摆了摆尾巴,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张海宣,张海阳,看好你们的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