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海宣恰好闻声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张起灵迎上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地保证道:“我已经回家了,不会再离开!那些地方,不会再去了,要去也和你们一起!”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毕竟是身为族长没有担起族长的责任,自己欠了张海宣和张海阳太多,如今尘埃落定,总该守着张家和眼前的安稳才是。
张海阳见他把话挑明,倒也不再多嘴,只是冲张海宣扬了扬下巴,眼底的调侃淡了些,转而添了点看好戏的意味。
张海宣抱臂而立,双指慢悠悠摩挲着下巴,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他瞥了眼张起灵衣兜里那处明显的凸起,又斜睨着张海阳那副憋笑的看好戏模样,忽然低低笑出了声:“怎么,是吴邪那小子的事?”
“阿宣,我……”张起灵刚要低声解释,却被张海宣抬手止住。
“小官,方才说‘要去也和我们一起’,这话当真?”他缓步走过来,语气里裹着几分揶揄,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不等张起灵应声,他已转了话头,“不过你说得对,过去的事,是该翻篇了。”说着狠狠瞪了张海阳一眼——这小子,竟拿这些事逗小官。
作为张家人,他们比谁都清楚,“回家”二字对张家族长张起灵意味着什么。那些年在古墓里蹚过的血污,在生死边缘救下的人,终究抵不过血脉里那股对家族的归属感,那是刻在骨血里的执念。
张海阳被瞪得讪讪一笑,抬手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几分安抚:“年少时我们都在一起,往后也一样。族长,我们护着你。”
“嗯!”张起灵看着眼前的两人,耳尖微微发烫,却没再辩解,只微低垂着头。
似乎害羞了,张海宣瞧着他这模样,眼底的笑意深了些,打算去拉他的手又想起这里还有三外人。
他转头看向胡八一三人,扬声道:“别愣着了,检查装备,填饱肚子,我们在前面等你们!”说完,伸臂揽住张起灵的肩膀,向着前方的走去!
胡八一听三人聊得自家私事,自觉转移了注意力,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他随手抓过被小胖甩来的湿毛巾抹了把脸,扬声冲蹲在一旁观察鬼魈尸体的王凯旋喊:“小胖,别瞎琢磨那些尸体了,赶紧过来垫垫肚子!压缩饼干就着水壶灌两口,过会儿上路没力气可别喊累。”
杨雪莉正小口啃着压缩饼干,听张海阳认同和赞许,那双黑色带点蓝色的眼睛里瞬间漾起笑意,连带着嘴角的梨涡都深了几分。她往前凑了凑,语气里难掩期待:“前辈,张家人常年在这一带活动,可知献王墓的入口大概在什么地方?”
张海阳闻言挑了挑眉,目光转向刚灌下半壶水的胡八一,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胡八一,你那套家传的‘望气寻龙’本事,今儿个怎么不见施展?”
胡八一正嚼着饼干,闻言无奈地啧了声,把水壶往地上一顿:“前辈……我叫你们张小哥吧?”
张海阳点头又摇头,道:“我们三个都姓张,张小哥叫谁啊!这么着,道上人叫他小哥,(指了指族长)我,(反手指了指自己)阳哥,张海宣就叫张小哥!”
这样喊亲近点,杨雪莉笑着一一称呼,王凯旋舔着脸就叫阳哥,宣哥,小哥,收获三个人目光的回应。
胡八一继续道:“就别取笑我了,我这观气的法子在这儿压根没用。你瞅瞅这山——”他抬手往远处一指,“山顶上的云雾跟泼了墨似的,浓得化不开;山下更别说了,藤蔓缠得跟蜘蛛网似的,连山石轮廓都给遮得严严实实。眼瞅着都是一片混沌,连山川走势都辨不清,还谈什么形势理气?”
他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是真没辙了——打从进了这片林子,罗盘指针就没正经转过,眼下连最拿手的本事都失了灵,心里头那点底气早被这鬼地方磨得差不多了。
张海阳向着族长之前说过的西北方向望过去,远山如黛,雾霭沉沉,那片藏着献王墓的山峦在他眼里和别处没什么两样——同样的草木葱茏,同样的山势连绵,哪里看得出半点风水上的玄奥?他挠了挠头,转头看向前面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两人,眼里明晃晃写着“您老看出啥门道了?”,活像个等着先生划重点的学生。
张起灵感知到张海阳的疑问,睫毛垂着遮住眼底情绪,显然是懒得掺和这茬。
张海阳的目光刚飘过去,就被他一个无声的眼刀挡了回来,只好悻悻地转向张海宣。
只见张海宣正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节都泛了白,好半天才松开手,望着张海阳的眼神里三分无奈、三分头疼,还有四分恨铁不成钢:“小时候族里开的课你都喂狗了?学堂那老师傅是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毕业的?”
“嘿,”张海阳倒半点不脸红,反而嬉皮笑脸地凑过去,“那些线装书摞起来比我还高,字儿小得跟蚂蚁似的,还要一字不差背下来,谁扛得住啊?”他拍了拍张海宣的胳膊,笑得一脸狡黠,“再说了,有你们在,我学那玩意儿干啥?跟着你们下墓,不比我自己瞎琢磨强?丢不了!”
话音刚落,就被张海宣照着后脑勺拍了一下,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嫌弃:“就你机灵。”话虽如此,眼底的无奈里却悄悄漾开了点笑意。张起灵站在风里,耳尖微动,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献王墓的入口——跟着我们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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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快要爬到头顶时,胡八一三人踩着满地碎金似的阳光追了上来,终于不再是跟着三人屁股后只能看着三人背影!
王凯旋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饼,油星子沾在嘴角,老远就嚷嚷:“我说,你们这脚程也太快了,饭都没吃利索就赶路,是怕献王墓里的宝贝长腿跑了?”
张海阳摇头:“张家不缺钱,只是到了晚上这里瘴气弥漫,防毒面具都不顶用,我们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们休息!”
胡八一点头,催着王凯旋快走,听专业人士的话。
杨雪莉背着登山包,额角沁着层薄汗,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很,目光扫过张起灵三人时带着点询问:“看你们的方向,是确定献王墓在西北山地?我对照卫星地图看,那片区域的喀斯特地貌很复杂,溶洞暗河密布。”
胡八一摸出罗盘校对着方位,指尖在刻度上敲了敲:“杨小姐说得对,这片山看着平缓,底下指不定是蜂窝煤构造。当年献王选址这儿,怕是把‘藏风聚气’玩到了极致——寻常风水先生看山形走势,他老人家直接往地脉深处钻。”
张起灵没接话,脚步不停往密林里去。张海宣跟在他身侧,动作与他如出一辙,拨开挡路枝桠时手腕翻转间带着股利落劲儿,目光扫过前方山势,忽然低声道:“地气不对劲。”
张起灵颔首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就听的后面王凯旋“哎哟”一声,差点被脚下的树根绊倒:“啥不对劲?我瞅着草长得挺精神啊。”
他扒开脚边的蕨类植物,只见腐叶下的泥土泛着不自然的青黑色,凑近闻了闻,眉头立刻皱起来,“这味儿……有点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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