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莉蹲下身取样时，忽然瞥见远处山坡上的庞然大物：“那是什么？”
众人望去，密林尽头的空地上，两棵老榕树遮天蔽日。树干得七八人合抱，灰褐色树皮爬满深绿苔藓，数不清的气根从枝桠间垂下来，像无数悬着的锁链，垂到地面又扎进土里，在周围织成密不透风的“气根林”。树身根部有个黑黢黢的洞口，边缘树皮泛着死灰，连缠绕的藤蔓都蔫巴巴的，与周围郁郁葱葱格格不入。
待走到树下，胡八一迟疑的说: “这树……有点邪门。”
他摸出工兵铲往地上戳了戳，“按说这么大的榕树，根系得铺得老广，可你们看周围的草，离树干三尺远就稀稀拉拉，像是被什么东西镇着。”
张海阳绕着榕树转了半圈，伸手扯了扯垂到眼前的气根，那根须硬得像铁丝。
稍稍提气，用了提着百来公斤刀砍粽子的五分力，气根“咔嚓”断成两截，截面渗出黏腻的汁液。
“挺结实。”指尖在断口捻了捻，忽然侧身避开从斜后方扫来的另一根气根——那根须竟像活物般猛地抽过来，带着呼啸的风声。
张海宣早已抬手，指间夹着锋利的石片，精准地削在气根顶端，将其钉在旁边的树干上：“别碰，这些根须有反应。”这话也正好制止因为好奇想上前的王凯旋。
张起灵这时已走到榕树下，指尖按在树干上。老榕树像是被惊动，垂着的气根簌簌晃动，洞口里传来极轻微的“滴答”声，又像是有人在里面磨牙。
王凯旋下意识摸向背后的枪：“我说老胡，这树成精了？”
胡八一盯着洞口边缘的苔藓：“不是树成精，是有人在树上动了手脚。你看这些苔藓，洞口周围的比别处短半截，明显被人刻意清理过，时间不算太久。”他转头看向张起灵，“小哥，进去看看？”
张海宣走上前，摇头道：“先处理上面的！”
啊？上面？什么上面？
三人一脸的问号就听的传来几声连续的“滴答滴答滴答”的响声，张起灵抬手指向茂密的树冠处。胡八一他们顺着他的视线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浓密的枝叶间隐约露出一角金属外壳，在斑驳的日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要出啥玩意儿？”王胖子握紧工兵铲，手心沁出的汗把木柄浸得发滑。
胡八一没答话，眼睛死死盯着树冠，将工兵铲横在胸前，忽然低声道：“胖子，拿狼眼手电。”
榕树的阴影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那道裂缝里的“咔啦”声越来越密，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抓挠木头。张起灵忽然抬手按住腰间的黑金古刀，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示意，张海宣立刻会意，拽着还在研究气根的张海阳往后退了两步，三人呈三角站位，隐隐将胡八一他们护在中间。
知道剧情的张海阳看也没看上面只道：“飞机。”
“飞机？”
杨雪莉掏出望远镜，调焦的手顿了顿，“是飞机，似乎还是二战时期的美军运输机，怎么会挂在这种地方？”
张海阳：“小胖，照飞机的下面。”
王凯旋拧开手电，狼眼的光柱刺破树冠下的黑暗，照进裂缝的瞬间，胡八一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飞机下榕树上一处裂缝深处竟嵌着半截白骨，指节蜷曲，像是临死前还在抓挠什么。更吓人的是，白骨周围缠着几圈粗壮的气根，那些根须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蠕动，正一点点往骨缝里钻。
“是献王的殉葬者？”杨雪莉又举着相机连拍数张，“不对，这骨头的风化程度顶多几十年，不像是千年前的东西。”
张海宣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裂缝边缘的粉末，放在鼻尖轻嗅：“是松香混着尸油的味儿，某人用活人养过这棵树。”他抬眼看向树顶，“而且不止一批。”
这话刚落，头顶忽然传来“吱呀”一声闷响，像是朽木被重物压弯。王凯旋猛地抬头，狼眼手电往上扫去——只见浓密的枝叶间，竟隐约露出大半截银色的金属外壳，形状像是飞机的尾翼部分！旁边的树干枝叶一摇一摆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似乎已经撑不住这架飞机。
“我操！”王凯旋差点把工兵铲扔了，“树上还真有飞机？这献王墓还带停机场的？看这样子是不是要掉下来？”
胡八一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这里距离MD不远，怒江大峡谷一带已经先后发现了几十架美军运输机的残骸。42年到45年这三年中，坠毁在西南边境驼峰航线上的飞机不下六七百架，没想到有一架坠在这儿了。”
他打着手电往树干上照去，果然看见几道深深的划痕，“看样子是撞在树上，机身被枝叶缠住，没完全掉下来。”
王凯旋眼睛一亮，搓着手就想往上爬：“那飞机里说不定有好东西！罐头、枪支……没准还有金条！”刚扒住一根气根，就被胡八一一把拽了下来。
“别动。”张起灵的声音比山风还冷，“气根连着树心，里面全是尸蟞。”他指了指刚才张海阳碰过的地方，那里的苔藓下正缓缓渗出几滴暗红色的黏液，滴在地上，瞬间腐蚀出几个小坑。
杨雪莉脸色微变：“尸蟞以腐肉为食，这棵树底下怕是积了成百上千具尸体。”她忽然想起什么，“传说献王用活人献祭，难道就是把人扔进榕树里喂这些东西？”
“估计……不止……”胡八一摸着下巴，目光扫过树干上那些扭曲的纹路，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凯旋听得直咧嘴：“合着这树就是个天然的陷阱？那咱咋上去？”
张海宣抬头看向张起灵，神情淡淡:“小官，我们一起上去，镇镇场子！”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转身抓住一根最粗的气根，脚尖在树干上轻轻一点，人已经像壁虎似的往上滑了数米。他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催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海宣轻轻一笑道：“海阳，守着下面。”
张海阳比了一个手势应道：“嗯”
张海宣踩着气根往上走，身形轻得像片叶子，脚点在碗口粗的气根上竟稳如平地，转瞬就爬到了三丈高的地方。
转眼间，两人的身影便隐没在密不透风的枝叶里。
“我去，这两位肯定是练了轻功吧？”王凯旋咋舌，“老胡，输人不输阵！”
“小胖，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胡八一白了他一眼甩给王凯旋一根登山绳，“把装备捆紧了，跟紧点，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杨小姐小心一些！”
王凯旋咽了口唾沫，看着那晃晃悠悠的气根，抬头看了看约二十米的树顶，又瞥了眼裂缝里隐约蠕动的东西，猛地一拍大腿：“妈的，胖爷我当年在部队爬过电线杆，还怕这破树？走！”
三人依次一手抓着气根一手拿着登山镐往上爬，枝叶在头顶簌簌作响，时不时有冰冷的黏液滴在脖子上。
杨雪莉一边爬一边记录：“榕树的年轮显示它至少有三千年树龄，献王墓的修建年代与之吻合，说不定这树本身就是陵墓设计的一部分。”
爬到一半时，王胖子突然“哎哟”一声，原来他的背包蹭到了飞机残骸的机翼，掉下来块铁皮罐头，“哐当”一声砸在树下的腐叶里。
紧接着，树下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像是有成百上千只虫子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胡八一朝下瞥了一眼，只见密密麻麻的黑影从榕树的裂缝里钻出来，竟是些指甲盖大的尸蟞，分成两队，一队正顺着气根跟在他们身后往上爬，另一队则向着站在地上的张海阳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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