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宣足尖点在座椅靠背，身形如陀螺般旋转着踢向蛊雕的腹部。那处没有黑鳞覆盖，被他一脚踹得凹陷下去，蛊雕痛得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怪响，像是有无数蛊虫在里面翻腾。
张起灵眼神一厉，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黑金古刀顺着蛊雕脖颈的鳞缝刺了进去。只听“嗤”的一声，刀身没入近半尺，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白色的虫浆喷涌而出，溅了他满身。那蛊雕抽搐着倒地，翅膀仍在徒劳地拍打，翼膜上的血丝迅速褪去，露出底下干瘪的皮肉。
另一侧，胡八一与王凯旋正合力对付剩下的那只，张海宣探出手，一把将那只偏小一点的蛊雕捏断了脖颈。
这时，驾驶舱里突然冲出三只巴掌大的小蛊雕，虽然羽翼未丰，鸟喙却已带着倒钩，直扑胡八一的眼睛。
“滚开！”张海宣怒喝一声，掌心按在舱壁上，借力腾空而起，双脚连环踢向小蛊雕。他下手极重，每一脚都带着破空声，将幼崽踢得骨断筋折。
对这种畸形的存在，无需丝毫怜悯。
机舱里弥漫着蛊雕体液的腥臊气，混着陈年机舱的铁锈味，呛得人嗓子眼发紧。
张起灵解决掉蛊雕时，刀刃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砸在金属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他转身看向那些在残骸间抽搐的幼崽，这些半成型的怪物还没褪去胎毛，却已露出森白的獠牙，正发出细碎的嘶鸣。
眼底的怒意像未熄的炭火，他抬脚碾过一只试图从靴底溜走的小蛊雕，那声脆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如同冰锥扎进人心——随后是黑金古刀归鞘的重响，沉闷里裹着三分戾气，震得舱壁都似在发颤。
张海宣直起身抬手抹掉脸上溅到的血污，指尖蹭过下颌线，留下一道更深的红痕。低头看了眼衣摆上那片腥臭的血渍，像是沾了块烂肉般嫌恶地皱眉，唇角勾起的弧度里裹着冷嘲：“这破地方的东西，连血都透着股子馊味。”说着从空间摸出件衣服，转身往舱尾去。
张起灵没应声，只是用刀背蹭掉靴底的秽物，那动作慢而沉，像是在剥离什么脏东西。他跟着走向后舱，眉峰间的寒霜半点未减——这种用活人精血饲蛊、靠邪术苟活的“长生”，是把天地法则当狗屁，更是往所有守护者的人脸上扇耳光。
胡八一三人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刚才最后那几下看得他们眼皮子直跳，尤其是张起灵出手时那股子狠劲和张海宣的狠戾的话语……
王凯旋刚想啐口唾沫骂句“他娘的邪门”，就被胡八一拽了把胳膊。三人猫着腰在机舱里摸索，发现有一个铁皮箱子，箱子上挂着一把锈蚀的铜锁，正琢磨着能不能撬开看看，头顶突然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漏雨，又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敲铁皮，忽快忽慢，听得人后颈发麻。
王凯旋憋不住要喊“是谁？”，嘴刚张开就被胡八一死死捂住，一股子土腥味从胡八一掌心窜进他鼻子。
胡八一悄声问杨雪莉:“是不是还有飞行员掉进了树洞里，临死时发出的求救电波仍然阴魂不散回荡在这大树周围？”
杨雪莉摇头道:“我翻看了飞行日志前面第一页就是这架飞机的成员姓名，人数和机舱里的尸骨都对的上，没有飞行员单独掉下去，不过奇怪的是伞包都是完好的，他们为何不跳伞逃生？”
“当时他们中了幻觉脱身不了，最后自囚于此，直到死亡！……我们的直升机就是这样坠毁了，只不过我们张家人能抵抗幻觉和瘴气……”
三人屏住呼吸往声响传来的地方张望，就见张起灵换了身干净的黑色长衫和长裤，握着黑金刀从后舱走出来，脸色比刚才缓了些，却依旧沉得像要下雨。
他身后的张海宣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尖在唇边一抹，眼神示意他们往窗沿看。
随后走到机舱窗沿处，张起灵闭了眼。胡八一瞅着他耳廓微动，像是在听风里的动静。
没片刻，张起灵猛地睁开眼，黑金刀在手里转了个刀花，寒光一闪，人已踩着窗沿跳了出去。他足尖在舱顶铁皮上一点，借力腾起，照着旁边老榕树盘虬的枝干就劈了下去！
“咔嚓——”
红木断裂的脆响里，混着玉石碎裂的轻响。只见浓密的树冠突然往两边分开，一道天光漏下来，照亮了悬在半空的东西——那是口血红色的玉棺，棺身雕着繁复的云雷纹，边缘还嵌着几颗鸽血红的珠子，在光线下泛着妖异的光，正好卡在几枝粗壮的树杈中间，像是被人特意藏在这儿的。
胡八一心里咯噔一下：这玉棺的样式，倒像是西周时期的规制，可这血色……太邪门了。
张起灵却没停手，刀尖在玉棺底下一划，只听“嗤啦”一声，像是挑开了层烂布。他手腕一翻，刀刃挑起个东西来——那是只干枯发黑的人手，皮肤皱得像老树皮，指节扭曲地捏着个青铜小夹子，夹子上还挂着半片腐烂的绸缎。
“就是这东西在响。”张起灵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孤魂野鬼，附在这断手上了。”
胡八一和雪莉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悸，愣愣点头时，王凯旋却猛地一拍大腿，压低了嗓门喊：“棺材！奶奶的，转了这么久可算见着件正经玩意儿！”他搓着手往窗边凑，眼睛瞪得像铜铃，“这玉棺要是能带出去，够咱哥俩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
胡八一没好气地肘了他一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那血玉棺——这地方藏着这么口棺材，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怕不是又要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凯旋围着那口嵌在树干里的玉棺打转，脚下踩着粗壮的枝桠小心翼翼往前挪。天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筛下来，照得棺身泛着温润的莹光，一看就不是凡品。他正眯着眼琢磨棺角的云纹，忽听脚下传来几声细碎的“咔嚓”响，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往下一沉——那看着结实的树梢竟从中间断裂开来！
“我操！”王凯旋脸色骤变，手脚瞬间乱了套，重心像坠了铅块似的直往下掉。耳边炸开胡八一的急喊“小心！”，还混着杨雪莉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这地方离地面少说二十多米，摔下去不死也得断个七八根骨头，自己这两百来斤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就在悬空失重的瞬间，后脖颈的衣领突然被一股巨力攥住，那力道大得像铁钳，硬生生把他下坠的势头拽了回去。
王凯旋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跟个破麻袋似的被往上一提，紧接着“呼”地一下被甩到旁边的枝桠上，重重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哎哟！”他捂着撞疼的胳膊肘晃了晃脑袋，晕乎乎地被胡八一扶稳，摸着后脖颈直嘬牙花子：“他娘的，这破树看着跟铁打的似的，底下竟是空的！张小哥你这手也太快了，刚才拉我那下，跟提溜小鸡仔似的——不是，我意思是你这力气，简直神了！”
胡八一扶着他的胳膊，手心里全是冷汗，转头对着张海宣拱手，语气里满是后怕：“张兄弟这手功夫真是绝了！刚才那下要是摔实了，胖子这身子骨怕是得摔成八瓣。这份情，我哥俩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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