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哥）水影

照明弹拖着橘红色的尾焰飞出去，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骤然爆开！

惨白的光芒瞬间撕裂浓黑，将下方的景象狠狠砸进众人眼里——那竟是一条规模惊人的殉葬沟，两侧的土坡上层层叠叠堆着白骨，颅骨的空洞在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光，不知堆积了多少岁月。光亮一闪而过的瞬间，还能瞥见不少莹白的长条形物体，堆在白骨之间格外显眼，分明是大量的象牙。而更远处，光芒的尽头映出一片晃动的粼粼水光，隐约能听到水流涌动的声音，显然是一条地下河。

胡八一眉头一挑：“看来是绕不开了。”他转头看了眼装备包，“没竹筏，遇上这地下河，只能泅渡。”

王凯旋咂了咂嘴:“行吧，轻装上阵！”说着就开始往外掏东西，帐篷、备用干粮、多余的绳索，一股脑堆在洞口，只留下潜水服、氧气瓶，带着射灯的登山头盔戴上，以及必要的武器。杨雪莉也迅速卸下背包，走到侧边借着藤蔓遮掩动作利落地换上黑色潜水服。胡八一取出一个防水携行袋，药片放在小塑料袋里，将手机关闭功能，只留闹钟显示提醒吃药，应急药品，备用电池，冷焰火，防毒面具，荧光管，蜡烛，手电等塞了进去。

三人很快收拾妥当，换上潜水装备后，身影在昏暗里显得格外利落。张起灵张海宣早已下了下去，而张海阳站在通道口，回头看了一眼，跳了下去。

胡八一三人紧随其后，身影很快被前方的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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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陡峭的坡道，他们的前路一片昏黄的光亮，小哥他们打着手电将脚下的前路照得一清二楚。

这段坑道显然是人工精心修建而成，两侧的墙壁由大块青条石整齐垒砌，石与石的缝隙间都封着暗红色的丹漆，历经岁月侵蚀依旧能看出古代劳动人民的精工细作；地面铺着平整的大方砖，踩上去沉稳坚实，倒像是走进了一座古墓的甬道，透着一股肃穆而神秘的气息。

坑道两侧，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具具完整的大象骨架，单是这一个殉葬坑，就足足有六十四副全象骨，旁边散落的象牙更是多得数不清。这些象牙直径足有十五六厘米，颜色偏白，质地细腻。

杨雪莉举着手电凑近观察，估算道：“这些应该是亚洲象的骨架，生前身高怕是有四米左右，比现在的亚洲象高出不少。”

她推测，或许是虫谷的环境的含氧量异于外界，才让这些大象长得如此高大——氧气越充足的地方，动物的体格往往也越大。

除了庞大的象骨，坑道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小型动物的骨骸，甚至能看到几颗残缺的人类颅骨，更添了几分阴森。

一行人沿着坑道慢慢前行，王凯旋看着那些粗壮的象牙，忍不住咂咂嘴，一路走一路惋惜：“啧，你说说这些象牙，要是能弄出去，那得值多少钱？”

虽说外面猎杀野生大象是伤天害理的事，但这些毕竟是殉葬品，性质和普通陪葬器物没什么两样，丢在这里拿不走倒让贼不走空的他觉得有些可惜。

走到坑道尽头，脚下已是数十米的落差。从这里往前，人工开凿的痕迹彻底消失，变成了天然形成的地下山洞，前方再无路可走，只有一片幽暗的水域横亘在眼前，看来只能下水了。

水边还停泊着几艘木船，看样式应该是当年献王手下用来前往祭祀地点的，只是年代太过久远，船身早已腐朽不堪，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木屑，显然是没法再用了。

胡八一抬眼望去，只见张起灵和张海宣正站在水边，手里拿着手电，目光紧盯着幽暗的水底，却没看到张海阳的身影。

“小宣哥，小哥，你们是在等我们？”王凯旋率先开口问道，随即又探头张望，“对了，小阳哥呢？怎么没见他？”

张海宣收回望向水面的目光，语气平静地答：“他先下去探路了。”

只是这话出口时，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方才瞥见这地下河时，他还想起出门前特意备了艘汽艇，正寻思着派上用场，转头却发现那东西竟在张海云那儿——偏巧这人没跟来。他又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张起灵，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张起灵领会其意，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补充了句：“船在海落那儿。”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看来这水路，是只能靠自己蹚了。

另一边，胡八一和杨雪莉已经将带来的气囊拉开，用力往里面鼓着气，不一会儿，气囊就像个巨大的气球般膨胀起来，稳稳地漂浮在水面上，两人把武器一一放在气囊最上面，这样方便随时取用。

胡八一打理好装备，转头看见张起灵和张海宣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伸手往旁边的河水里探了探，刚碰到水面就被冻得猛地缩回手，打了个激灵：“这水温也太低了，跟冰碴子似的！你们没带潜水衣？”

“有。”张海宣应了一声，说着就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两套黑色的潜水衣，一套递给张起灵，另一套直接套在了自己的衣服外面。两人身上原本带着的小包不知何时不见了，只有张起灵依旧背着那把标志性的黑金古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杨雪莉把手里的狼眼手电筒收进防水袋，转而打开了头盔上的战术射灯，光柱瞬间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的水域。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依次下水，双手扶着漂浮在水面上的气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动。张起灵和张海宣在最前面带路，王凯旋和胡八一断后，杨雪莉则守在中间，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水中前行。

在水里走出十几米远，脚下忽然一空，双脚再也够不到地面，冰冷刺骨的地下水瞬间漫过小腿，紧接着是大腿。一行人就这样漂浮在水中，穿梭在宏伟的地下古树化石森林里，那些石化的树干粗壮如柱，直指洞顶，手电光扫过，能看到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他们一边小心避开从洞顶垂下来的植物根茎——那些根茎又粗又长，像一条条暗绿色的巨蟒悬在半空——一边继续往前。越往深处走，地势越低，水面和洞顶之间的距离也在一点点拉大，四周的黑暗愈发浓重，只有几束手电光在幽暗的空间里晃动，映出水面上细碎的波纹。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水流轻微的响动在黑暗中回荡。不知从何时起，一种莫名的恐慌感悄然蔓延，像冰冷的藤蔓缠上每个人的心头。就在这时，黑暗的地下水深处，竟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周身萦绕着一层微柔的白光，在幽暗的水中若隐若现。

气氛瞬间凝固，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王凯旋反应最快，猛地一摆胳膊游到张起灵和张海宣中间，下意识地往两人身后缩了缩。胡八一也迅速靠到杨雪莉身边，一手握紧了气囊上的武器，目光紧紧锁着那团白光。前行的气囊早已停在原地，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

五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那水中人影上，屏声静气地打量着，心头都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