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这黑面神到底是什么?”杨雪莉紧锁眉头,“石刻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面目。”
胡八一也盯着那团模糊的黑影,试图从斑驳的刻痕里找出更多线索,却只觉得越看越乱。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张起灵的方向,却见张海阳正盯着他们出神,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像是想到了什么要紧事。
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张海阳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那不是神。”他顿了顿,指尖凭空画着图像,“那是霍氏不死虫。”
“霍氏不死虫?”杨雪莉闻言一怔,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不是早该灭绝了吗?”话刚出口,她忽然想起这一路撞见的种种异象——那些本应只存在于化石中的生物、违背常理的生态环境,顿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科学界认定灭绝的物种出现在这与世隔绝的溶洞里,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只是一想到那石刻上庞大的身影比较,着他们见到的蟾蜍大小,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微微发颤。
“怎么了?”胡八一见她神色不对,立刻追问,心头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杨雪莉深吸一口气,指着石刻上那团模糊的黑影:“你看这比例,和刚才的蟾蜍……这虫子怕不是体型巨大。而且这类生物的特性就是寿命极长,只要环境适宜,能活上千年。依我看,它八成就在前面的洞穴里等着咱们。”
“啥玩意儿是霍氏不死虫啊?”王凯旋听得一头雾水,挠着后脑勺傻愣愣地问,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网状神经生物。”杨雪莉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耐心解释道,“它介于无脊椎与半脊椎之间,体内有轮状神经组织,细胞结构更是复合式的。最可怕的是,这东西在自然界里根本没有天敌——哪怕只剩下一小截神经网,它也能慢慢修复躯体,无限复生。”
胡八一和王凯旋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半天没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树杈上的张海阳忽然轻飘飘地补了一句:“而且这只,看样子还经过了痋术改造。”他顿了顿,看着三人愈发难看的脸色,语气平静却带着调侃,“比普通的霍氏不死虫,要难缠得多。”
瞅着三人那副像是吞了苍蝇的苦脸,张海阳无奈地扶了扶额,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现在跟你们说,是让你们提前有个谱,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他顿了顿,喝了口水,“咱们的目标是穿过去,又不是跟它死磕。管它活的死的,真遇上了,直接用炸药给它来一下狠的。等它慢悠悠修复完,咱们早走出十万八千里了,它爱咋折腾咋折腾去。”看着三人,估算他们的武力值,张海阳心里摇头,保证他们安然无恙有惊无险,最后估计又是他们收拾大boss。
这话像是块石头砸进死水,胡八一紧锁的眉头松了松,王凯旋也“嘿”了一声:“对啊!管它什么不死虫,炸懵了再说!”杨雪莉虽没吭声,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些。
“不过……”
张海阳的话音刚落,王凯旋的声音就跟着打了个颤,他往前凑了半步,急得直搓手:“不过什么啊?你倒是痛快点说啊!这么吊人胃口,我这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张海阳忽然低笑一声,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在溶洞幽暗的光线下透着点说不清的意味:“你们真正该提防的,是那些女尸。”
“女尸?”胡八一和杨雪莉异口同声地反问,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那些泡在水里的尸体虽然诡异,可比起那刀枪入体还能无限复生的霍氏不死虫,难道不是小巫见大巫?
“……到时你们就知道了,如果有变故,听我们的指挥!”
胡八一将目光放到一直沉静坐着的张起灵和张海宣上,见张海宣也只笑的点头,也就不再追问。虽满肚子疑团,但别人不说也只能按捺住追问的念头,转头继续研究平台上的石刻。
“这个面具,你们瞅着不眼熟?”王凯旋粗着嗓子道,手指在石壁上那幅刻画上敲了敲。
“是榕树里祭祀的黄金面具!”胡八一和杨雪莉异口同声,语气里添了几分惊色。
杨雪莉伸手抚过石刻边缘的青苔,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可这些刻画的纹路和技法,明显比献王时期要早了上千年。”
“这么说献王也是外来的?”王凯旋眼睛一瞪,咂舌道,“他这算啥?鸠占鹊巢啊?”
“没错。”胡八一点头应道,指尖在那尊“山神”刻像上缓缓划过,粗糙的石面带着冰凉的触感,“献王这老小子来了之后,硬是占了山民世代祭祀的山洞,把这儿改成了进他陵墓的密道。你瞧这石刻里的山神,说白了就是阳哥说的那霍氏不死虫。把人家供奉了多少年的山神,愣改成自己的守墓兽,这献王是真狂得没边儿了——他是打心眼儿里信自己能飞升成仙啊。”
三人压低了声音吐槽几句,便收拾好家伙什准备出发。
接下来的一段路总算不用再武装泅渡,沿途倒着不少古树木化石,有的横七竖八连成一片,中间偶有狭窄的空隙,纵身一跃便能跨过,这般走法,总算不用再对黑暗水域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物提心吊胆。
向西走出百余米,四周的红色石壁忽然像被巨手攥住似的陡然收拢。头顶延伸下来的粗大植物根茎渐渐稀疏,空气也不像先前那般黏腻湿热,带着股子闷潮的腥气淡了不少。
两个红色大岩洞中间的结合部已近在眼前,只是这最后一段的石壁滑得像打了蜡的镜面,连一丝可供落脚的凸痕都没有。
胡八一三人取出登山镐,卯足了劲往溜滑的岩壁里凿,镐尖撞在红石上迸出细碎的火星,好不容易才嵌牢。他们让张起灵三人拉住绳子另一端,三人互相拉扯着,像壁虎似的攀援而上,总算爬上了葫芦洞中间的结合部。
刚喘匀气,就见张家三人没借助任何工具,仅凭十根有力的手指抠住岩壁缝隙,指尖仿佛长了吸盘一般,在光滑岩壁上横向攀岩竟如履平地,动作利落得让人咋舌。
胡八一三人看得眼睛发直,心里头哪能不羡慕?但转念一想,这都是张家人打小练的硬功夫,再经生死场里磨出来的绝技,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便觉心里平衡知足了。
到了结合部中间,地下水的水平面刚好切在窄洞最底部,整个葫芦洞像是呈二十五度角向下横倒的漏斗,地下水流淌而过时形成了落差,化作一道水流量不算大的瀑布,哗哗的水声在洞里回荡,添了几分阴森。
胡八一扒住洞口边缘,举着狼眼手电筒往下照,光柱刺破黑暗,却只见陡峭的弧形石壁一路向下延伸,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只能用岩楔固定,放绳子下去了。”胡八一沉声道。
三人做好准备,往下方扔了一枚冷烟火,橘红色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下方的景象,大致看清了高低深浅。随后,三人抓着放下去的登山绳,顺着光滑的红色石壁缓缓溜了下去。
下去之前,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忽然对着胡八一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小心,下去后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