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看上面一眼，只摸出一个玉瓶，塞进张海宣手腕间：“快了。”
玉瓶里面装的从瑶池中心的宫殿里的一口水井取出的，那口水井连接着灵气浓郁的昆仑山玉脉地髓。师傅特地取来给他，说对身子骨好。那可能补血补身子效果也是好的，他就拿出来给张海宣！
张海宣没有喝过这种，只当着普通瑶池的灵泉，拧开瓶塞喝了两口，清冽香甜如蜜水的泉水滑入喉间，下一刻，一股灼热的暖意便从丹田缓缓散开，顺着血脉向四肢百骸蔓延，像有团小火炉在体内燃起，将失了近半血液带来的彻骨寒意彻底驱散。
他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浮起淡淡的红晕，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些。
“他是不是又闹着要请假？”张海宣想起某人在电话里时常被他下的指令从实验室请出来，气的跳脚，那中气十足的嚷嚷声仿佛还在耳边，眼底忍不住闪过一抹笑意。
张起灵看着他脸上的红晕，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嗯，我给他批了在瑶池度假，他不依。”非要跟着来这里遭罪，大概是每几年一次小性子又犯了。
“回去我跟他说，等张海清回来就让他放假。”张海宣舔了舔唇角，眼里闪着点促狭的光，仿佛已经能想到那人听到消息时的表情。
张起灵沉默着看了他一眼，眼底浮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阿宣这话说得倒是轻巧，他难道忘了张海清那性子？说是回来干活当牛马，真到了跟前，从美丽国踏入这片土地的瞬间保管有一百种法子溜之大吉，哪会乖乖自投罗网。找到这个人就跟没找着似的，十几年失踪的杳无音讯，至少这次知道了他本人安好就行。
许是捕捉到他眸底的不以为然，张海宣挑了挑眉，语气笃定起来：“你放心，都百来年这么过来了，我管着张家内外大小事，这点偷懒伎俩还看不破，可镇不住心高气傲的他们了！放心，保管让他们安安稳稳回族地干活！”
他顿了顿，指尖在青石上轻轻敲了敲，“况且，张家历来没这规矩——大总管埋头干活，其他亲卫倒能逍遥放假，哪有这种道理。”
阳光恰好移过他的眉骨，把那点志在必得的锋芒照得透亮。
张起灵看着他脸上重新泛起的血色，没再反驳，只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只得唤了声:“阿宣……！”
就被悬崖上突然传出王凯旋大呼小叫的雀跃声打断。他只能止住了话语，抿抿唇，和张海宣一同抬头，就见着在崖壁上拎着王凯旋的张海阳气势汹汹的一跃而下……
崖底的水声还在轰鸣，却好像被动静烘得暖了些，连带着空气里的水雾，都染上了点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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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壁湿滑，带着水汽的冷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张海阳望着族长背着张海宣的背影消失在水汽氤氲间沉默了，
那背影轻快得像是甩掉了什么累赘，连句接下来的交代都惜字如金，只留下他带着两个“拖油瓶”。
王凯旋算一个，胡八一和杨雪莉合体算一个！
他低头瞥了眼侧边——王凯旋正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往这边凑；胡八一和杨雪莉则眉头紧锁，望着下方轰鸣的瀑布，那水流从百米高空砸下来，激起的水雾几乎要将半个崖壁笼罩。
“真是看得起我。”张海阳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后又是沉沉叹气，声音刚出口就被瀑布的轰鸣吞掉大半。
他没理会王凯旋，转头冲胡八一和杨雪莉扬了扬下巴，不得不凑近了些，用几乎喊的音量说：“你们先找石头固定绳索，检查仔细了！等你们弄好，我再带小胖下去！”
瀑布声太大了，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嗓子眼里打滚。
杨雪莉点点头，利落地拉开三人的背包，翻出绳索和岩钉。可当她举起锤子往崖壁上敲时，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看似坚硬的岩石，一锤子下去竟簌簌掉渣，露出里面松软的沙砾层。
胡八一换了个地方，好不容易找到块看着结实的凸起，将岩钉敲进去大半，试着拽了拽绳索，那岩钉竟在岩壁里晃了晃，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不行，”他摇头，声音沉了下来，“这破石头撑不住人的重量，下去后晃几下就得脱。”
“再找找别的地方！”
崖壁上水汽氤氲，胡八一和杨雪莉围着岩壁转了半圈，换了七八个地方，敲碎的石渣落了一地，但岩钉却始终找不到稳妥的固定点。
王凯旋靠在潮湿的内壁上，从背包里摸出块干硬的饼子，旁若无人地大嚼，嘴角还沾着饼渣，时不时冲忙活的两人咧嘴笑，那表情活脱脱是在看笑话，欠揍得让人牙痒。
张海阳望着这光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来这鬼地方，本是为了清掉欠张海清的那笔人情，没准多了的还能让张海清欠他一笔，哪成想……这笔买卖做得太不划算了。光说是叹气的次数，就比过去半年加起来还多，平白添了好些心累。他原是想来这里放个假，看看风景，顺便活动活动拳脚，哪曾想成了带孩子的保姆！
他抬手将族长和张海宣留下的武器收进随身空间，指尖微动，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刀已稳稳握在掌心。刀身足有一米多长，泛着冷冽的暗光，像淬了千年寒冰；刀柄缠着磨得发亮的黑色绳结，油光水滑，显是常年握持的缘故，绳结末端坠着块墨玉麒麟牌，在昏暗的崖壁光影里透着股说不出的古韵。
这刀与玉牌瞧着都有些大几百年头了，刀身不见半点锈迹，反而透着沉郁的古朴之气，锋芒内敛却暗藏凌厉；那墨玉麒麟牌更是莹润通透，墨色如上好凝脂，在水汽中泛着柔和的暖泽，仿佛浸过百年清泉，隔着半米远都能感受到那份化不开的温润。玉牌上的麒麟纹路在墨色深处流转，鳞爪分明，鬃毛根根似带绒毛，连蹄下祥云纹都婉转流畅，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这等质地的墨玉本就罕见，配上这般工艺，单是这枚玉牌，往古玩行里一摆，怕是能让那些老掌柜的打破头争抢，更别说与这柄古刀成套，价值早已无法估量。尤其那玉牌似在隐隐发光，只是被崖壁的阴影和瀑布的水雾遮了，不甚分明。
张海阳走到刚才胡八一试过的地方，用脚在岩壁上碾了碾，确认脚下石棱够稳，反手握住刀柄，猛地朝石块插下去——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那长刀竟像切豆腐似的直入岩壁半尺深，只留半截刀柄在外头，任崖壁的震动如何传导，都纹丝不动。
胡八一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见此情景忍不住咋舌。他看得出这刀有些年头，怕是有几百年历史了，却依旧锋利得能削铁如泥。可这么好的刀，就这么插在崖壁上当地锚，等他们下去了，岂不可惜？
“这刀……”胡八一刚要开口，张海阳已摆了摆手，声音被瀑布声撕得有些散：“不用管它。等你们走了，家里会派人过来，清除沿路的阴邪之物，到时候让他们顺手收回来。”
话音刚落，王凯旋啃着饼子凑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刀柄上的墨玉麒麟牌，亮得像见了金子，伸出满是油星的手就要去摸。“好家伙，这玉牌真润……”
“手上脏，伤玉！”杨雪莉眼疾手快，一掌拍在他手背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张海阳冲胡八一点头：“好了，还有问题吗？没问题就抓紧时间，你们先下去。”
“我有问题。”杨雪莉举手，目光落在那枚墨玉麒麟牌上，“这玉牌也要留在这里？”
“嗯。”张海阳颔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洞口，“得用它镇着这葫芦洞，里面的痋婴才出不来。你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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