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又是什么鬼东西?”王凯旋举着手电照过去,光柱刚落在那东西身上,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这……这玩意儿怎么那么像葫芦洞里的痋婴?难不成是长大了?”
光柱里的东西足有成人高矮,皮肤泛着青黑色的油光,最骇人的是它脸上只有一只圆滚滚的眼睛,像颗浑浊的琉璃珠,正死死瞪着众人。嘴巴裂成血色花瓣的形状,嘴角挂着粘稠的涎水,在地上积成一滩滑腻的水洼,腥臭味阵阵袭来。
还没等众人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大殿里突然响起一片细碎的声响——“窸窸窣窣”“悉悉索索”,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又像是鳞片摩擦石壁的动静。
胡八一心里一紧,迅速转动手电照向四周。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连他这见过大场面的都忍不住心头一沉。
只见大殿四周的壁画和石碑上,密密麻麻趴伏着几十只只形态相似的痋人。它们有大有小,最大的足有成人高,最小的也有半人来长,全都睁着或单或双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眼神里透着非人的贪婪与凶戾。
“这些是……”杨雪莉倒抽一口凉气,声音裹着惊惶,“还真是葫芦洞里那些痋婴!”
胡八一眉头拧成个疙瘩,沉声点头:“看这模样,分明是特意饲养的凶物,就是用来守这明楼的。刚才那女鬼的叫声,怕是把它们全引来了!”
话音未落,最先落在殿中的那只成人高痋人动了。它咧开瓣状的嘴,露出里面密如蜂针的细齿,喉咙里滚出“嗬嗬”的怪响,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圈圈暗褐色的污渍。更骇人的是四周壁画——那些绘着痋人的图案竟活了过来,肢体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着,指甲抠挖石壁的锐响刺得人头皮发麻,密密麻麻的身影正从壁画里往外爬,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汇聚成潮,像一张无形的网,正一寸寸收紧。
那只领头的痋人猛地直起身,独眼里翻涌着浑浊的凶光,先死死盯住张起灵三人,喉咙里发出威慑的低吼,前肢微微弯曲,眼看就要扑上来。可刚动了半步,却又猛地顿住,独眼里闪过一丝怯意,脑袋缓缓转动,视线最终落在胡八一和杨雪莉身上——在它那点残存的兽性里,这两人显然更容易啃食。至于缩在张海阳身后的王凯旋,正被张起灵三人半包围着,反倒成了最安全的角落。
周围从壁画里爬出来的痋人也都停了动作,呈扇形将几人围在中央。密密麻麻的眼睛里透着饿狼般的贪婪,却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攥住了喉咙,喉咙里滚着威胁的低吼,始终不敢再往前挪半步。胡八一心里咯噔一下,目光飞快扫过张起灵三人——他们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淡不可见的气场,那是属于麒麟的威压,想来这些半虫半人的怪物,终究还是怕这个。
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上前一步,将张海宣拦在身后。他没拔刀,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并拢如剑,指节在昏暗里泛着冷白的光。
那只盯着胡八一的痋人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刚要转头,张起灵的手指已如闪电般探出,笔直插进它颅骨中。
“噗嗤”一声闷响,腥甜的脑浆混着粘稠的绿液喷涌而出,溅得满地都是。
他淡淡道:“可以用枪!”收回手指时嫌弃地看了看,从空间里掏出一瓶水和香皂就蹲在地上洗起来,还伸出左手推了推张海宣,把他护在夹角与自己之间。
(当时张海宣也是一愣,听到这话才明白张起灵的用意——不想他们三人再出手,想测试这些痋人的骨头硬度能不能抗住枪械,好让胡八一他们动手!一来是为了他的身体,二来也是防备着地下的太岁尸洞。)
那痋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挤出喉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接着直挺挺砸在地上,震得青砖都颤了颤,再没了动静。
胡八一、杨雪莉、王凯旋三人目瞪口呆:小哥这一下竟是为了试验痋人骨头硬不硬?而且也太嚣张了,两军对垒之际竟敢直斩头领!事后还旁若无人地洗手指,这简直是对痋人贴脸开大!
这一下又快又狠,周遭的痋人顿时炸了锅。尖利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像是无数把生锈的小刀在刮擦铁器,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可即便如此,它们依旧只敢在原地打转,爪子刨得地面火星四溅,没有一只敢越过那道无形的界限。
王凯旋啐了一口:“真是怂货,啊不,怂粽子!”
这时,“接着!”张海宣从随身空间里拽出个铁皮木箱,扬手扔到胡八一脚边。箱子“啪”地砸在地上,盖子弹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子弹泛着冷光。“你们上,我们看着!”
胡八一三人哪还敢耽搁?小哥嚣张是有底气,他们在痋人眼里可是现成的口粮!眼下痋人被张起灵的气势镇住,正是换弹药的绝佳时机。三人手脚麻利地蹲下身,胡八一一把扯下空弹夹,王凯旋已经抓起几排子弹往枪里塞,杨雪莉则迅速往手腕的战术带里插了几板备用弹匣。金属碰撞的脆响在死寂的宫殿里格外清晰,不过眨眼功夫,三人的枪都已重新上膛,沉甸甸的子弹握在手里,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他娘的,跟这帮鬼东西拼了!”王凯旋猛地站起身,端起枪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骤然在大殿里炸开,胡八一和杨雪莉也同时开火。子弹带着曳光撕裂黑暗,瞬间将黑沉沉的宫殿照得忽明忽暗,墙壁上的弹孔溅起一片片尘土。那些被枪弹击中的痋人发出凄厉的尖叫,绿色的粘液混着碎肉喷溅而出,有的踉跄倒地,有的则更加疯狂地咆哮,却依旧被那股无形的威压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弹穿透同伴的身体。
密集的枪声震得殿顶落下簌簌灰尘,胡八一三人背靠背站着,枪口喷出的火舌在他们脸上映出坚毅的轮廓——有了弹药撑腰,再加上痋人明显有所忌惮,他们的底气彻底足了。
混战正酣,枪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直落,突然“哐当”一声巨响——那尊立在殿中、刻满诡异纹路的黑色大鼎不知被哪颗流弹击中,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竟直直翻倒在地。沉重的鼎盖“咕噜噜”滚出去老远,撞在石壁上才停下,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王凯旋一直对那鼎满怀期待,刚撂倒一只试图扑上来的痋人,回身正想冲张起灵喊句“还是小哥你够劲”,眼角余光瞥见倒地的黑鼎,后半句直接卡在喉咙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我艹……这又他妈什么鬼东西!”
胡八一也顺着他的目光偏过头,看清鼎里的景象时,眉头瞬间拧成死结——实在够恶心。
那尊没了鼎盖的六足黑鼎里,竟是一片白花花的堆积,密密麻麻全是赤身裸体的尸体,男女老幼都有,粗略一数少说也有十七八具。
这些尸体浸泡在凝固的白色油脂里,那油脂透明得像冻住的皮冻,将尸体裹得严严实实,乍一看竟像是被精心制成的蜡尸。可仔细看,尸身上还凝着暗红的血迹,有些甚至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姿态,四肢扭曲如麻花,表情痛苦得像是要从油脂里挣脱出来,眼窝空洞地对着殿顶,仿佛还在无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