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张海清咂了下舌,满脸不情愿地撇嘴,“下次再跟你们出来,我就不是人。怪不得海阳跟了一次就避之不及。”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游向岸边,一挺身跃上陆地,周身骨骼“咔嗒”轻响,猛地一抖,水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从衣摆飞射出去,溅在岩石上噼啪作响。
他从空间里拎出长剑,沿着那条光滑的兽径向上走了没几步,远处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灌木枝叶剧烈晃动,一道庞然大物猛地从中钻了出来——那东西形似巨蜥,体长足有五米,四肢粗短如柱,脑袋又长又大,一张血盆大口几乎有半米宽,嘴角淌着粘稠的涎水;身形粗壮如桶,尾巴又粗又长,甩动间带起一阵腥风,浑身覆盖着黑白交错的斑纹,正是传说中的斑纹蛟!
这只斑纹蛟速度快得惊人,带着“哗啦啦”的碎石滚动声冲出山林,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张海清,径直猛冲过来。
张海清也没想到这畜生竟如此庞大,速度又快得离谱,脚下急点,纵身跃上旁边一块丈高的巨石,借着石面反作用力,身形如箭般腾空而起,直奔斑纹蛟飞去。
斑纹蛟冲到兽径中央,猛地扭身跃起,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带着股腥臭味咬了过来。
张海清在空中猛地向侧面拍出一掌,借着反冲力险险避开那血盆大口,身形如鬼魅般移到斑纹蛟侧面。右手一抬,长剑“噌”地出鞘,寒光一闪,顺势横切而去——“铛”的一声脆响,剑尖竟卡在了斑纹蛟坚硬的骨头上,再难寸进!
斑纹蛟吃痛,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剧烈扭曲,长尾带着劲风横扫过来,同时大嘴再次向他咬去。
“它力气极大,皮比精铁还硬!”岩上的张海宣突然喝道,“用内气催醒剑芒,斩它首级!”
张海清闻言,手腕猛地一抖,内气顺着剑身急涌而出,原本黯淡的剑锋骤然亮起一层莹白的光刃,如同冰封的月华裹住了铁脊。他借着斑纹蛟扭身的空隙,足尖在对方粗糙的背脊上一点,身形陡然拔高,长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嗤啦——”
剑芒切开坚韧皮肤的声音在林间炸响,斑纹蛟吃痛,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长尾如钢鞭般反抽过来。张海清早有防备,借着下坠之势侧身翻滚,险险避开那带着腥风的尾击,落地时已在三丈之外。
巨蛟被彻底激怒,庞大的身躯在兽径上翻腾,黑白斑纹在日光下闪着凶戾的光,四周的灌木被碾得粉碎,碎石飞溅如雹。它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珠死死锁定张海清,再次弓起身子,如同一座蓄势待发的小山。
“这畜生皮糙肉厚,硬拼不是办法!”胡八一在岩上看得心惊,忍不住喊道。
张海清却不答话,脚尖在地面轻点,身形如鬼魅般绕着巨蛟游走。他手中长剑时而刺向对方双目,时而撩向腹下软处,引得斑纹蛟左扑右撞,渐渐远离了湖边。待引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他突然脚下急停,长剑反握,内气再次灌注,剑芒竟涨至半尺多长。
就在斑纹蛟张开大嘴猛冲过来的瞬间,张海清不退反进,矮身避开那带着腥气的利齿,同时手腕翻转,长剑如毒龙出洞,精准地刺入巨蛟下颌与脖颈连接处的软膜。
“噗嗤!”
莹白的剑芒瞬间没柄而入,斑纹蛟的咆哮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猩红的眼珠渐渐失去神采。几秒钟后,它轰然倒地,激起漫天烟尘,长长的尾巴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张海清拔出长剑,剑身上的血迹顺着莹白剑芒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他甩了甩剑上的血珠,抬头望向岩上众人,脸上还沾着些泥点,嘴角却勾起一抹桀骜的笑:“搞定。”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继续拉着胡八一往上爬。张海宣则嫌弃道:“去水里洗洗,一身血腥味,别引来别的东西。”
胡八一三人终于攀上巨岩,低头就能望着坡下那具庞大的尸体,仍心有余悸。
杨雪莉轻声道:“这斑纹蛟是史前生物,没想到在这儿还能见到活的……”
“管它史前还是现在,”王凯旋拍着胸口,“刚才那一下,差点以为要清哥要交代在那儿。”
张海清恰好从水里爬上来,正好清洗掉了身上的血污,闻言他往地上啐了口带着水汽的唾沫,嘴角撇出抹硬撑的弧度:“就这?还不够我热身的。”说着摸出一条毛巾,胡乱往头上一顿擦,黑发绞成湿漉漉的绺子,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进衣领,脖颈处的麒麟角纹身慢慢隐没。
他抬手指向远处那条被巨兽踩出的蜿蜒兽径,泥地上还留着半干的爪痕,“这条路既是那畜生踏出来的,前头定有它的巢穴没跑。咱们绕着走,犯不着跟畜生硬碰硬。”
看他那副强撑着不肯露疲态的样子,张海宣忍不住低头轻笑,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张起灵也微微勾了勾唇角。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了然——张海清这是实打实有些力竭,那斑纹蛟力气也确实大,骨头也确实硬,就连张起灵上也比张海清轻松不到哪去。他们心里门儿清,这遗迹里总共就两头斑纹蛟,这么久没见另一条露面,显然是不在这附近的。但能不撞见总是好的,两人默契地没拆穿他,只点了点头,往他指的方向往侧边绕去。
六人在巨岩下稍作休整,胡八一给步枪换了新弹匣,杨雪莉检查了背包里的照明设备。稍定后便沿着巨岩边缘往密林深处走,头顶的迷雾像化不开的浓墨,把日光捂得严严实实。整个盆地虽还能勉强视物,却像是被倒扣在黑陶碗里,连空气都浸着股沉甸甸的暗。
绕过那块泛着诡异绿光的岩石,眼前豁然出现一片比风蚀湖水平面低了数丈的凹地。一座形如巨大蜂巢的风蚀岩古城正陷在凹地中央,少说也有十几层高,层层叠叠的岩面像被巨蜂啃噬过,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洞穴。古城周遭全是白花花的风蚀岩,与外围葱郁的森林泾渭分明,岩石缝里连半根草茎都找不到,透着股死寂的荒芜。再往上看,蜂巢般的城顶中央,一块磨得光滑的巨石上赫然刻着个眼球状的标记,眼瞳处的凹槽深邃得像要把人的目光吸进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消失了千年的恶罗海城?
三人心里半点没有长途跋涉后抵达目的地的喜悦,反倒觉得后脖颈子一阵发凉,浑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最让人胆寒的是,这座死寂的古城里竟处处灯火通明,偏又静得落针可闻,那点光亮在死寂里晃悠,比全然的黑暗更让人发怵。
昏暗雾气笼罩下的恶罗海城,无数星星点点的灯火从洞穴里透出来,在若有若无的薄雾中晕开一片片朦胧的光晕,像是古城里的居民刚点燃了火烛,正等着黑夜降临。可满城的灯火里,偏就听不到半点人声,没有鸡鸣狗吠,没有柴米油盐的琐碎声响,连风都绕着城墙走,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只看了几眼,三人后背就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传说这座城里的居民当年是莫名其妙集体消失的,而后世的轮回宗也灭绝了数百年,这城里怎么可能还有灯火?看这规模,少说能容下数万人,却连半丝动静都没有,这哪是什么城池,分明不是“死城”,就是座实打实的“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