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张起灵只淡淡吐出一个字。
小哥都发话了，胡八一和王凯旋立刻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杨雪莉一边帮忙清理门轴上的碎石，一边问道：“那恶鬼呢？没追过来？”
张海宣回头瞥了眼祭坛方向，那里的黑影果然停在祭台下方，像一滩凝固的墨汁，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暂时没动，”他语气沉了沉，“看这架势，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儿。说不清是忌惮门里的东西，还是故意赶着我们往里面钻。”
“管它安的什么心，现在也只能往里走了。”张海清踹了踹石门板，“原路返回是没戏了——先不说那黑影堵着，就之前那段滑梯，除了我们三个，你们想爬回去怕是得脱层皮。就算真爬上去了，洞口那鬼影子还等着呢，更别提想从火山岛出去了。”
胡八一和杨雪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确实，别说身后有黑影堵截，单是那段光滑陡峭的水晶斜坡，就够他们喝一壶的。眼下往前闯，好歹还有几分找到出路的可能。
“富贵险中求。”胡八一拍了拍王凯旋的肩膀，“虽然里面可能藏着凶险，但说不定真能找到别的出路。回不去了，只能硬着头皮闯。”
两人合力扳动石门板，只听“嘎吱”一声闷响，厚重的石板被缓缓卸下，露出一个仅容半人高的洞口。洞里的腥气更浓了，混杂着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王凯旋往洞口比划了一下，哭丧着脸：“你们瘦的能爬过去，我这体型，怕是得匍匐前进，跟土行孙似的。”
杨雪莉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胖子，以后能不能管管嘴？别整天跟个无底洞似的胡吃海塞，减减肥吧。从献王墓出来到现在，我瞅着你都胖了半圈了，而且这几天奔波，也没见你掉一点斤两，肉长的挺瓷实。”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凯旋立刻梗着脖子狡辩，“我这不是听说要下地解除诅咒嘛，寻思着来一回地下，长则十天半月，短则四五天，估计没什么好吃的，这不提前吃饱了，留着慢慢回味？再说了，万一真交代在这儿，也好做个精神上的饱死鬼不是？”他顿了顿，又摸着肚子嘿嘿笑，“不过说真的，小哥给的那饼子真神了，折腾了一天一夜，我竟一点不饿，反倒觉得身上的脂肪好像消耗了些，连内脏都轻快了不少。”
这话一出，胡八一和杨雪莉彻底没了言语，只能相视苦笑。倒是张起灵三人，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淡笑，连素来冷峻的张起灵，眼底都漾起一丝极浅的暖意。
胡八一不再多言，拧亮头盔上的矿灯，率先俯身爬进洞口。张海清紧随其后，矿灯的光柱在前方摇曳，照亮了狭窄的通道。杨雪莉喝了半口冰水含在嘴里也跟着钻了进去，身后传来王凯旋“哎哟”一声——想来是肚子蹭到了石壁。最后，张海宣和张起灵断后，两人一前一后，身影很快消失在洞口的浓黑里。
通道比想象中更窄，岩壁上布满了湿漉漉的粘液，时不时有细碎的鳞片掉落，矿灯光柱扫过之处，尽是蜿蜒扭曲的爪痕，显然曾有大型生物在此栖息。黑暗中，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石壁的窸窣声，还有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在通道深处不断回响。
杨雪莉指尖触到地面那片冰凉的东西时，只觉触感滑腻中带着细碎的棱，像是摸到了一块被水流打磨过的冰碴子。她借着从背包侧袋透出的微弱手电光低头细看，那鳞片薄得近乎透明，边缘泛着冷冽的银芒，在昏暗里若隐若现。喉头动了动，将含在嘴里的温水慢慢咽下，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她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这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身后传来张海宣平静无波的声音，三个字像冰珠落进瓷盘：“灭灯银娃娃。”
“啥玩意儿？娃娃？”王凯旋正呼哧呼哧地往前匍匐，听见这名字顿时来了精神，肥硕的身子在地上蹭出沙沙声响，“这鬼地方黑灯瞎火的，大人进来都得扒层皮，还能有小孩儿？难不成是哪个部落扔这儿的娃？”
杨雪莉闻言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借着微光瞥了眼旁边还在犯迷糊的王胖子，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的联想能力永远这么清奇。她耐着性子解释：“是种两栖动物，跟娃娃鱼算远亲，但性子……”
话没说完，就被王凯旋抢了话头。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里带着点后怕的哆嗦，顺嘴就往外倒：“是不是嘴里长满了带倒钩的骨刺？还有一大圈密密麻麻的肉吸盘，贴上来就能把人皮肉都嘬烂那种？而且它身上这鳞，看着跟冰晶似的透亮，摸着比刀片还尖，最邪门的是……因为太透明，不凑近了根本瞅不见它在哪儿……”
“嘿，你小子不是刚还问啥是灭灯银娃娃吗？”前头的胡八一停了停，微微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光，声音里带着打趣，“这描述得比书本子还细致，难不成你跟这玩意儿打过交道？”
王凯旋苦着脸吸了吸肚子，尽量把自己往旁边的石壁上贴，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点哭腔：“因为……因为我旁边就趴了一只啊！”话音未落，他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折叠工兵铲，可那玩意儿卡得死紧，急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就这片刻的耽搁，那半透明的小东西已经张开了嘴，细密的倒钩在微光下闪着寒芒，眼看就要扑到王凯旋脸上。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嗖”的一声，一块石子从暗处飞射而来，不偏不倚正打在怪鱼脑袋上，“噗”的一声轻响，那东西瞬间翻了肚子，软塌塌地瘫在地上不动了。
“谢了宣哥！”王凯旋摸着自己的脸，感觉后脖颈子全是冷汗，劫后余生的庆幸压过了惊吓，“刚才手忙脚乱的，差点就让这鬼东西给破相了。”
“小胖，咋样了？没受伤吧？”胡八一在前头听着动静不对，已经停了下来，手里的手电光往后扫了扫，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关切。
“没事没事，老胡你继续走。爬过这一段这洞倒是越来越宽了！”王凯旋喘着气解释，“这鱼邪乎得很，身体几乎全透明，刚才前面的人爬过去都没动静，轮到我这儿它就冒出来了，估摸着是闻着我这身肉香了。”
张海宣经过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地上那条翻着白肚的怪鱼身上。方才那一下重击按理说不足够致命，可他凝神细听，竟丝毫捕捉不到这鱼的呼吸起伏，连最微弱的生命迹象都没有。
“不对劲……”他正蹙眉思忖，后颈忽然传来一股轻推的力道，不重，却带着警示意味。张海宣几乎是本能地向旁侧身，余光里已看见张起灵跟着贴近，一只手稳稳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握着匕首，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怎么了，小官？”他稳住身形问道，一只手也搁在他身侧！
话音未落，就见张起灵手腕轻转，匕首锋刃在鱼腹上极轻地一挑。那原本僵挺不动的怪鱼猛地弓起身子抽搐，圆睁的眼珠里瞬间翻涌出淬毒般的凶光——竟是在装死！张起灵眼神骤冷，手腕翻折间，匕首已如毒刺般精准扎进鱼脑，那鱼剧烈扑腾了两下，银白的肚皮彻底瘫软下去，这回是真的没了声息。
Ps⊙﹏⊙这章存稿码字的时候保存不小心点了发布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