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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放野(海棠,玄策)

(盗笔张家前传)一家三口的旅途第一站

十七岁放野那天,族地出口的老槐树枝桠盘错交叠,织就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荫凉,阳光从叶隙漏下,在地上洇出星星点点的光斑。

师傅静立在树影里,指节捏着两个灰布包裹,布面被里面的硬物撑出模糊棱角:"这里面就是你们全部的家当——出大山的头一天,口粮只有菜饼,要吃荤腥,得自己想办法猎;一把长匕首是现成的,其他武器,得你们自己找材料打磨;三瓶伤药,也只够应付皮外伤,真要是中了毒,解药还得靠自己配......剩下的路,就全凭你们闯了。记好,两年,两年后必须回家。"

张玄策接过包裹,粗布边缘磨得手心发痒,那点重量轻得像片羽毛,心里却坠着块石头,压得他呼吸都沉了几分。

他眼尾的余光不由自主扫向旁边的海棠,她正低头系背包带,乌黑的头发用根红绳束得紧紧的,绳结在脑后绷成个利落的圈,露出光洁的额头,额角还带着点练剑时蹭的薄茧。那双总带着点倔强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淬了火的钢,明摆着憋着股"非要比他早回来"的劲。

张玄策又将目光看面前,面容依旧年轻的师傅,只不过他的两鬓新添了一缕白发。他用软了三分,尾音不自觉放轻了些的嗓音,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别扭关心:"师傅,我们出去了,你就老实在族里待着,别总惦记着往山外跑。上次你在外面,刚过石板桥就忘了路,若不是泽叔在附近,茶馆檐下看着你,你打算抱着刀在长凳上坐一宿?真要是再犯了迷糊的毛病迷了路,我和她在外面,纵是骑快马也赶不及回来接族里的家当。"

海棠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攥着刚系好的背包绳,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却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就是,出门记得让泽叔叔他们跟着,岁数已经不小了,别总仗着自己年轻时冠绝族人的身手就独来独往。"

师傅被俩孩子说得笑起来,抬手虚虚敲了敲张玄策的脑袋:"臭小子,就你话多。还有你这皮丫头,才多大就学着操心师傅了?"

他收起笑,眼神沉了沉,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影,"按你们现在的武功,我看啊,用不了两年,一年也就回来了。只是外面不比族里,兵荒马乱的,遇上事别硬闯。张家在各州府都有据点,有难处就让据点的人干活。师傅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

"嗯。"海棠应了一声,没再看张玄策,转身就往西边的林子走。脚步又快又稳,红绳束着的发尾在身后甩了甩,像只振翅的蝶,很快就被浓密的树影吞了进去。

走出去约莫半里地,穿过那片熟悉的树林,她忽然停下脚步,摸了摸背包侧袋的平安结,银铃轻轻响了两声。

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张玄策站在老槐树下的背影,藏蓝色的布衫的衣角被风掀起,手里捏着包裹,像是在发呆。

他确实在发呆。站在原地望着那片晃动的树影,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穿堂风卷走了点什么。平时总在耳边念叨"你这招出得慢了"、"阵法图都看反了"的声音没了……

师傅看着这两年越发沉静的徒弟突然露出这种表情,忍不住道: “策儿,你对棠儿的心意该让她知道了!”

晚了,那丫头就要被人叼走了!

张玄策喉结滚了滚,指尖把包裹攥得更紧,布角都起了皱。他望着海棠消失的方向,声音低得像被风吹散的絮:“我怕……怕她只当我是较劲的对手。一旦说明,连对手都没得做了!”

话出口的瞬间,耳根就红透了,少年人藏在硬壳下的那点怯懦,像怕被人窥见的心事,连声音都发颤。

师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丫头对你也是一样,只是她性子……她在等你先开口!”

他沉默了一瞬间轻轻道:“好,我知道了,师傅!我走了!”深吸一口气,转身往东边走去。

林子里的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催着人往前走,又像是在悄悄问——这一路山高水长,少了个嘴上较劲、练剑时总往你这边偏半寸、见你被师傅罚就偷偷往你窗台上塞糕点的人,会不会不习惯?

往东走了整整一白天,日头偏西时,他在一处山泉边停了脚。泉水从石缝里涌出来,撞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蹲下身掬水洗脸,冰凉的泉水漫过指尖时,忽然摸到腰间藏着的那包酸梅干——油纸包得严严实实,边角却被他攥得发皱,隐约能闻到里面透出的酸气。

他想起两年前族里祭典,祭拜了父母后,出了祠堂看到她站在桃树下,嘴里咬着梅干,眼角红红的。

看他出来时扔给他一颗酸梅说"酸一酸,哭了以后心里就甜了"。

“……看你眼眶红红的,你也哭了!”

她又摸出一颗,塞进嘴里:“……嗯,小姨也出门了……”

那时她离得极近,发间的皂角香混着桃花的甜,他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的花瓣,她指尖的温度透过梅干传来,烫得他半天没敢说话,只觉得那点酸意从舌尖一直漫到心里,酸得人眼眶发热。

……

正怔忡着,忽然听见林子里传来枝桠断裂的脆响。他猛地掣出匕首,刀柄上的纹路硌着掌心,却见一只灰兔慌慌张张窜出来,手比脑快,一颗石子便打晕了兔子。再抬头,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熟悉的红绳发尾,银铃随着脚步轻轻晃,叮铃叮铃的。

"张玄策?"海棠的声音带着点诧异,额角渗着薄汗,手里还攥着半截断箭,箭杆上留着细密的牙印,像是被什么野兽咬过,"你怎么在这儿?"

张玄策迅速把酸梅干往怀里塞了塞,指尖不小心蹭到匕首上的平安结绳头:"刚在附近设了个陷阱,想逮只猎物当晚饭。"他瞥了眼她手里的断箭,眉头不自觉皱了皱,"你箭折了?"

海棠举了举手里的断箭,嘴角撇了撇,带着点懊恼:"被只大猫撞的,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扑得我箭都脱手了。追了半座山,直到跑进另一片林子,估摸着是别的大猫的地盘,它才罢休。"

张玄策左右打量了她,见她衣衫虽沾了点泥,却没撕破,连发丝都没乱,心里那点紧揪着的劲儿才松了,随口问:"为何将麒麟的气息锁了?寻常野兽哪敢近身。"弯腰拾起兔子,顺便给它腿上捆了草绳。

"练习呗。"她拨了拨发尾的红绳,银铃又响了两声,"平时总跟你打,也没别人对练,试试藏着气能不能更灵便些。"说罢忽然往他脚边瞥了眼,眼睛弯成了月牙,带着点狡黠,"你包裹里......是不是有酸梅干?"

张玄策的耳根腾地红了。方才掏匕首时,油纸包的一角没藏好,偏被她这双尖眼睛逮着了。他梗着脖子别过脸,语气硬邦邦的:"是又怎样?我自己吃的。"

海棠忽然笑了,那笑意从眼角漫开,:"我记得你最不爱吃酸的,上次虎叔给的酸杏酸糕,你嚼了一口就吐了,说酸得牙都倒了。"她走过来,自然地往他身边的石头上一坐,拍了拍掌心,"分我两颗?"

他没说话,却从怀里摸出油纸包递过去。阳光穿过树叶落在她发顶的红绳上,晃出细碎的金点,看得他有些眼晕,连泉水流淌的声音都清晰了几分,叮咚叮咚的,像在数着心跳。

海棠拈起一颗放进嘴里,酸得眯起了眼,腮帮子鼓鼓的,含混不清地说:"西边林子有瘴气,我在第三个岔路口做了标记,用白石子摆了个北斗七星的形状,你......"

"我知道。"张玄策打断她,从背包里翻出张揉得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他昨夜就画好的地图,西边瘴气带的位置用朱砂圈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标注了绕行的路线,"我绕北边过去,那边有片松林,能避开瘴气。"

他又问:"你打算去哪儿?"

海棠嚼着梅肉,舌尖还沾着点酸汁,说话带着点含糊的涩味:"大概是秦岭。靠近京兆,那边多的是大墓,而且听说终南山深处有上古遗迹,想去瞧瞧是不是真的。你呢?"

"白马岗。"他指了指东边,指尖划过空气里的阳光,"西部档案馆在那边,还有……我顺道去看一看。"

两人忽然都没了话。山泉潺潺淌着,把空气里的酸梅味泡得甜甜的,混着松针的清香,在鼻尖绕来绕去。风穿过林子,吹得树叶沙沙响,却盖不住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伸手又从包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捧在手心用内力烘热递给她道:“午时抓的一只野鸡还有两根鸡腿给你!”

海棠垂眸看了看他手心温热的油纸包,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暖意顺着皮肤漫上来,像春日里晒过的棉被。她伸手接过来,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掌心,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耳根悄悄泛起薄红。油纸包被她捧在怀里,轻轻捏了捏,抬头时眼里漾着点细碎的光,轻声道:"多谢。"说着便低头小口咬了起来,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嘴角微微牵动的弧度,像是在品尝什么难得的美味。

两人一时间在没有说话……

海棠忽然站起身,把剩下的酸梅干塞回他手里,油纸包上还留着她的指温,暖烘烘的:"我该走了,再晚就赶不上在天黑前走出这片林子了。"

张玄策望着她的背影,红绳在风里轻轻飘,忽然喊了声:"喂!"

海棠回头,眼里带着疑问,发尾的银铃轻轻响了一下,像句没说出口的话。

他攥紧手里的酸梅干,纸包被捏得变了形,喉结滚了滚,千言万语堵在舌尖——想说秦岭多毒蛇,让她别锁血脉;想说遗迹里多机关,让她别莽撞;想问问她会不会在某个岔路口停下,像小时候那样等他追上来;想说他心悦她,能不能一起结伴。

最后却只挤出一句:"......路上小心。"

她愣了愣,忽然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划过脸颊时,像是在掩饰什么:"你也是。"

这次她没再回头,红绳束着的发尾在林间一颠一颠的,像只跃动的火苗,银铃声随着脚步渐渐远了,叮铃,叮铃,最后消失在风里。

张玄策站在泉边,看着她的背影没入苍翠里,手里的酸梅干被体温焐得温热,连带着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都好像软了几分。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油纸包,忽然拆开,拈起一颗放进嘴里。那酸意漫开来时,他竟没觉得涩,反倒想起她方才眯着眼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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