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盯着那行不断跳动的数字,眉头微微蹙起:“这可不是用武力就能轻易收集的,昼夜交替加快三倍,意味着今晚时间格外紧迫。鹿蜀尾毛……看来是躲不掉了,必须得想办法拿到。”
张玄策指尖在光屏上点了点赤金矿脉的位置,那里恰好位于鹿蜀活动区与他们当前位置之间,像一块拦路石:“蚀骨瘴和鹿蜀的魅惑,得提前做好准备。幸亏我从别处取了两枚铃铛,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又从包裹深处摸出个小小的皮囊,里面装着白天处理鱃鱼时特意留下的胆,袋口系得紧实:“蚀骨瘴的解药也备好了。倒是这鹿蜀,既然音如歌谣,说不定能沟通?”
“《山海经》载其‘见则天下大旱’,虽是瑞兽,却也带着几分凶性。”海棠握紧了腰间的匕首,指节泛白,眼神凝重,“先探查再说,千万不可大意。”
张玄策看着腕表上显示的地形全貌,低声道:“地形和怪物都变了,我们应该是接触到了禁地的底层逻辑。”
海棠点头,眼睛瞬间亮了亮,像是燃起了两簇火焰:“这里竟然有《山海经》里的神兽、矿物和植物,正好能给族里的材料库补货!帮人通关,我不带点东西回去,是不服气的。你是不知道,家里那些祖辈留下的家底早被这两千年时光霍霍完了,神异的生物尸体只剩下点边角料,连稳固麒麟血脉的万年麒麟竭都不剩几枚了。那些血热的材料,还有给外家人固化张家长寿血脉的灵物,更是早就见了底。这次要是能多搜罗些,族里肯定能缓过来不少。”
张玄策闻言失笑,眼底的暖意如春水般漫了开来,缓缓应道:“好。”
“不过这些东西就这么摆在那儿,凭我们两个,怕是也带不了多少。”海棠又苦恼地敲了敲额头,眉头微蹙。
张玄策道:“既是《山海经》里的地界,就一定藏着懂空间法术、守规则的神物异兽。届时我们多留意些,以麒麟的祥瑞之气,加上神物异兽的灵性智慧,祂们定会帮我们的。”
“嗯。”海棠轻轻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
光屏外的评论区早已被新规则炸得沸反盈天:
“十二个时辰限时任务?这是逼着他们连夜开工啊!”
“重点是昼夜三倍速!他们相当于要在四小时里经历一天一夜,体能消耗得多大?”
“还好张小哥留了鱃鱼胆汁!这深谋远虑的少年简直是行走的攻略库啊!”
夜色在规则播报结束后,仿佛被人按下了加速键。原本只是微沉的暮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浓,林间的光线迅速暗了下来,连火堆跳动的光芒都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吸走了一般,变得黯淡无力,只能勉强照亮身前半尺地。
张玄策熄灭残余的炭火,将另一枚青铜铃铛解下递给海棠:“你带在身上。我去前面探路,保持联络。”
海棠接过铃铛系在手腕上,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安定了几分:“小心点,我随后跟上。”
两人身影一先一后隐入浓稠的夜色中,腕表光屏上的两个绿点,开始向着第一个红点缓缓移动。
夜色如墨,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林间的风带着湿冷的潮气掠过耳畔,原本清晰可辨的水声与风声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罩住,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海棠握紧手腕上的青铜铃铛,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些混沌的神思清醒了几分。腕表光屏的微光被调到最暗,仅能照亮脚边三尺之地,可即便如此,视线所及之处仍像是蒙着层毛玻璃,远处的树木轮廓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影子,时不时有细碎的响动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是兽鸣还是风声,搅得人心神不宁。
“夜视能力果然被压制了。”她对着腕表低声说道,那边很快传来张玄策沉稳的回应:“我在东侧发现一处山洞,暂时安全。你过来时沿着树干上的标记走,别偏离路线。”
循着张玄策留在树干上的刀痕——那些刻痕里被他抹了点鱃鱼胆汁,在暗光下泛着极淡的银光,像一串引路的星辰——海棠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密林里。忽然,一阵悠扬婉转的歌声顺着风飘了过来,那声音像是少女的清唱,又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缠缠绵绵地钻进耳朵里,让人骨头都跟着发酥,浑身提不起力气。
“是鹿蜀的声音!”海棠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让她晃了晃头,强打起精神。那歌声里像是藏着钩子,勾得她眼皮发沉,脑海里竟浮现出族里膳堂的画面——虎叔正端着刚出锅的翡翠豆腐朝她笑,师傅在演武场喊她的名字,连那些被她踩坏的灵植都活了过来,摇着叶子向她招手,一派温馨和睦。
“不能信……”她咬着舌尖逼出点血珠,腥甜的味道瞬间冲散了大半魅惑。手腕上的青铜铃铛突然轻轻震颤起来,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清越的声音穿透迷障,那歌声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骤然弱了下去。
张玄策的声音及时从前方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山洞门口,手里握着点燃的火把,火光虽弱,却足以驱散周遭的阴冷。“鹿蜀的歌声能勾起心底最念着的东西,刚才没出事吧?”
海棠快步冲进山洞,靠在岩壁上喘了口气:“没事,就是差点被勾进幻境。这鹿蜀的本事,比族中教学厉害多了。”她看向洞口外摇曳的树影,低声问:“它离我们很近?”
“就在西北方向的山谷里,刚才那声鸣叫,最多隔着百丈。”张玄策将火把插在石壁缝隙里,从包袱里翻出两块干燥的引火石,“我刚才探了探,赤金矿脉就在山谷边缘,蚀骨瘴的气息很浓,得等天亮些再靠近——虽然昼夜交替快,但好歹能看清瘴气的范围。”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布包递给海棠:“这是用麒麟血混着朱砂画的符纸,你贴身收好,万一被歌声魅惑,符咒能替你挡一下。”
海棠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硬挺的纸片,忽然想起刚才幻境里的画面,忍不住笑了笑:“说起来,刚才歌声勾出来的幻象,居然是虎叔的豆腐和师傅的脸,倒是没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
张玄策闻言也笑了,火光映着他的侧脸,原本冷硬的线条柔和了许多:“说明你心里最念着的,从来都是族里的人。再说深渊里的鬼东西我们见多了也杀多了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正说着,洞外的歌声突然变了调,不再是婉转的清唱,反而透着几分焦躁的嘶鸣,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蹄声由远及近,“嗒嗒”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
张玄策瞬间熄灭火把,将海棠往山洞深处拉了拉,两人屏住呼吸,借着腕表的微光看向洞口——一道白影从树影里窜了出来,身形果然像马,却生的两人高,发出淡淡的白光,头顶长着分叉的犄角,浑身覆盖着老虎般的斑斓斑纹,尾巴末端泛着醒目的赤红,正焦躁地在洞口徘徊,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带着说不出的急切。
“是鹿蜀!”海棠压低声音,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撞出胸膛。
光屏外的评论区早已刷成一片:
“来了来了!活的鹿蜀!这颜值也太高了吧!犄角好漂亮!”
“它好像很着急?难道不是来攻击他们的?”
“刚才歌声突然变调,是不是发现他们了?”
“反应好快!立刻灭了火把,这听力绝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僵持之际,山洞内部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咆哮,像是巨石在摩擦,震得人耳膜生疼。那声音里充满了狂乱与杀意,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腥风,从黑暗中骤然扑来!
“小心!”张玄策只来得及低喝一声,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将海棠向侧后方猛地推开。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道黑影挟着腥风从二人之间的空隙掠过,重重撞在对面的岩壁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碎石四溅。
借着手腕上光屏微弱的光芒,海棠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它形似一只巨大的豹子,却生有五条粗壮有力的尾巴,甩动间带着破风声。最可怖的是它的头部,竟然只有一只竖立在额头中央的独角,独眼瞳孔如针,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头角峥嵘,面目狰狞,神情怨恨。
“狰!”海棠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山海经·西山经》有云:“章莪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曰狰。”
传说此兽性烈,好杀,见人则噬。
此刻,这头狰显然被火光和生人的气息彻底激怒,它甩了甩巨大的头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独眼死死锁定了他们,猛地向他们扑来。
海棠心头一紧,本能地将腰间的短刀横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