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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微光(玄策,海棠)

(盗笔张家前传)一家三口的旅途第一站

两人沿着河岸往下走,脚下的淤泥裹着碎草和石子,踩上去软绵绵的,深一脚浅一脚。越靠近石桥,越能听见水流撞击桥墩的声响,“咚咚”的,像沉闷的鼓点,混着桥面上偶尔经过的马蹄声,在暮色里格外清晰,敲得人心头发紧。

第三个桥墩果然刻着字,只是长年被水浸泡、被泥沙冲刷,大多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几个深些的刻痕。张玄策抬手拂去表面湿滑的青苔,露出几个斑驳的隶书:“……水归……”后面的字被磨得只剩浅痕,仔细辨认,隐约能看出是“其渊”二字。

“水归其渊。”海棠喃喃道,这四个字让她心头一动,忽然想起袖中帛书的符号,“那三道分叉,会不会是指洛水的三条支流?水归其渊,或许就是指水流汇聚的地方。”

张玄策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铜罗盘。罗盘的指针在盘里轻轻晃动,像不安分的心跳,最终稳稳指向桥墩西侧。他抬头看向暮色渐浓的水面,那里正是洛水与一条支流的交汇处,水流湍急,形成一道隐蔽的漩涡,水面旋转着,像一张沉默的嘴。

“下去看看。”他解下腰间的绳索,一端牢牢系在桥墩的石桩上,另一端递给海棠,“抓紧,水急。”

深秋的河水冷得像冰,刚没到膝盖,刺骨的寒意就顺着裤腿往上爬,海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在发颤。张玄策走在前面,水深没及他的腰腹,冰冷的河水刺激着后背的旧伤,疼得他闷哼了一声,额角渗出细汗。可他脚步没停,直到走到漩涡边缘,才弯腰在水底摸索,指尖在冰冷的淤泥里探寻。

水草缠住了他的手腕,滑腻的触感让人不适,淤泥里混着碎瓷片和生锈的铁器,划破了他的指尖,渗出血珠,瞬间就被河水冲散。忽然,他指尖碰到一块坚硬的东西,不是圆滑的石头,是带着棱角的金属。

“找到了。”他用力一拽,水底传来沉重的拖拽声,仿佛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被唤醒。

海棠在岸边使劲拉着绳索,手臂都在发酸,只见水面翻起浑浊的浪花,一个半人高的铁箱被缓缓拖了上来。铁箱上满是锈迹,绿色的锈斑层层叠叠,锁扣早已烂透,一碰就掉。张玄策用匕首撬开沉重的箱盖,里面却没有预想中的军械,没有刀剑,没有甲胄,只有一卷用油布层层裹住的东西,和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印。他将东西捞出来,展开油布,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看清了上面的字——不是兵书,是一本泛黄的账册。

账册的纸页已经发脆,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墨迹却依旧清晰,一笔一划记着某年某月某日,给邙山的流民分了多少口粮;某月某日,修补了洛水沿岸的堤坝,用了多少石料;甚至记着哪个村子的孩子生了痘,用了多少药材,救活了几人。最后一页画着张简易的地图,标注着十几处红色圆点,旁边用小字写着“义仓”二字。

“这是……”海棠愣住了,眼里满是困惑,这和她想象中的十万军械相去甚远。

“那位将领没藏军械。”张玄策拿起那枚青铜印,印文是“保境安民”四个字,边角磨损得厉害,显然被反复使用过,“他藏的是给百姓留的活路。”

他又将账册里夹着的布帛展开在岸边的石头上,借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看清了上面的字——也不是兵甲图,而是那位宋将的手记。

“……靖康二年,洛水失守,余率残部退守邙山。军中无粮,士卒中夜泣血。然鞑子势大,百姓流离,余虽有报国之心,奈何时不予我……”

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带着书写者的激动与无奈,记着他如何遣散亲兵,让他们各自回家乡保护百姓;如何把仅存的粮草分给逃难的百姓,自己和几个亲信却饿着肚子;最后写道:“所谓十万军械,不过是唬敌之辞。唯留此手记及粮食,盼后世知我华夏儿女,从未挨饿,从未屈膝。”

布帛的末尾,盖着一枚模糊的印章,是那位将领的名字,笔画苍劲,透着一股不屈的气节。

海棠看着那些字,忽然说不出话来,眼眶有些发热。袖中的帛书残片仿佛也变得滚烫,原来那些符号标注的不是宝藏,是一个失败者在绝境中,留给这片土地最后的尊严与希望。

张玄策把布帛仔细折好,放进怀里贴身的地方,又将铁箱推回水中。漩涡卷着箱子缓缓下沉,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水面下,像从未存在过。

“回去吧。”他对海棠道,声音有些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动容。

往回走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洛阳城的灯火星星点点,却照不亮城墙外的黑暗,更照不亮这乱世的前路。

路过街角时,白天那个说见过鞑子烧庄稼的老者,正蹲在墙根下,用枯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走近了才看清,他画的是一张歪歪扭扭的地图,上面用石子标着“襄阳”“洛阳”,还有个小小的箭头,执拗地指向南方。

“后生,”老者抬头看见他们,浑浊的眼睛里忽然亮了亮,像燃起了一点火星,“你们要往南去吗?帮我带句话给那边的兵爷们——就说洛阳的老少爷们,还等着他们打回来呢。”

张玄策停下脚步,看着老者布满皱纹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老者笑了,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像个孩子似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带着一种朴素的信任。

回到客栈时,月光已经爬上窗棂,清冷的光辉洒在地上,像一层薄霜。海棠坐在桌边,看着张玄策把那卷手记铺平在桌上,用烛火小心地烘着受潮的边角,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烛光照在他脸上,能看见他下颌紧绷的线条,和眼底深藏的情绪。

“这手记,该交给谁?”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

“谁也不用交。”张玄策放下烛台,目光落在手记上,“留着。”

留着,留着一个时代的挣扎与不屈,留着那些没能说出口的呐喊,留着这片土地上,永远不会熄灭的希望。

窗外的风还在吹,带着洛阳城的萧索与寒意,却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韧性,像那老者画在地上的箭头,执拗地指向未来。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挨着,像要融成一体。夜还很长,但天总会亮的。

天还没亮,洛阳城就被一阵急促的梆子声敲醒了,“咚!咚!咚!”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带着不祥的预兆。

“鞑子兵过了黄河!往洛阳来了——”

凄厉的喊声顺着街道滚过来,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潭,瞬间激起千层浪。

客栈里瞬间乱成一团,住客们披衣下床,慌慌张张地收拾行李,脚步声、哭喊声、器物碰撞声混在一起,乱得像一锅粥。店家夫妇正用扁担撬着门板,想把大门钉得更牢些,手都在抖,脸上满是恐惧。

张玄策已经起身,动作迅速地将那卷手记塞进防水的油布包,又把海棠的布包往她手里塞,声音急促却沉稳:“去城南码头,找刘掌柜的船,他是自己人。”

“那你呢?”海棠攥着他的衣袖,指尖都在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我去白云观。”他指了指窗外,目光坚定,“老道长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我得去接他。”

“我跟你一起去!后巷有张家据点,我们可以找人帮忙!”海棠不肯放手,眼神里满是坚持。

“来不及了,前几日我就让他们提前撤离了,据点已经空了!听话。”张玄策按住她的肩,目光沉得像洛水的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码头的船卯时开,你先去占着位置,我随后就到。报张策的名字,刘掌柜认得!”

海棠还想说什么,却被他轻轻推了一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让她无法拒绝的决心:“快走!”

街上早已挤满了逃难的人,像一股混乱的洪流,朝着城门的方向涌动。挑着担子的妇人怀里,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涨得通红,哭声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拄着拐杖的老人被年轻人半扶半架着,脚步踉跄,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嘴里还念叨着家里的物件;兵卒们举着长矛往城门冲,马蹄踏过散落的包袱,溅起的尘土混着哭喊声、呵斥声,在空气里搅成一团浑浊,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海棠随着人流往南走,被推搡得东倒西歪,袖中的帛书残片与掌心的玉佩贴在一起,都是沁骨的凉。唯有布包里那卷手记,仿佛还留着张玄策的体温,隔着粗布传来一点微弱的暖意,让她慌乱的心稍稍安定。

城北的白云观却静得反常,与外面的混乱恍若两个世界。

张玄策推开偏院的门时,老道长正坐在银杏树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叠经书。金黄的叶子簌簌落在他的道袍上,像撒了层碎金,他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任由那些叶瓣覆在衣褶间,指尖抚过书页的动作轻柔而虔诚。

“道长,该走了。”张玄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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