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缓缓垂下眼眸,那深邃如渊的紫瞳里,陡然间泛起一抹柔和的光芒,目光似有若无地轻轻落在海棠身上。与此同时,张玄策此前对于家族未来的打算,也悄然浮现在黑龙的心底——为那些故去的张家人魂魄寻觅一处安身之所,让他们化作阴兵,守护地脉,守护陨玉,驱除邪祟。待在那青铜门后,积攒足够的阴德,而后再重新修炼出完整的人体。
黑龙陷入了沉吟,庞大的龙首微微摆动,周身泛起一层如梦似幻的淡淡紫芒。祂心中已然开始盘算起自己继承了龙族后龙族宝库中那些历经漫长岁月沉淀的奇珍异宝,每一件都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小世界)的磅礴力量。
就在祂仔细挑拣之时,一支如羊脂玉般白嫩的手臂,轻轻递来一枚刻满古朴符文的黑色令牌。
黑龙下意识地化作青年模样,转头看向那手臂的主人,不禁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笑意,轻声唤道:“师姐……”
海棠巧笑嫣然,如春日绽放的花朵般明媚动人,祂柔声道:“既然这是她和他的心愿,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呢?这枚令牌,可是与阴阳逆生阵法最为契合的阵眼。当年师尊带我前往地府,平心娘娘有感于我对阴间秩序的维护与贡献,便将此令牌相赠。虽说放在这个小世界,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以当前世界的规则限制,它恐怕只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的能力。不过…… 待到这个世界晋升之后,想来它的威力便能得到更大程度的展现了。”
“好。” 祂轻声应道,修长的手指接过令牌,轻轻向着下方世界一甩,那令牌瞬间化作一道无形的流光,落入了陨玉之中。紧接着,一道道紫电从他手间精准地射出,纷纷落在令牌之上。紫电闪烁间,如同一串串神秘的密码在解锁令牌的力量,令牌上的符文光芒大盛,宛如星辰闪耀,一道道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从令牌中蔓延而出,与周围的天地灵气相互交融,仿佛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逐渐勾勒出一个复杂而玄妙的阵法轮廓。
阵法初现,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被凝固,时间也在此刻静止。一道道晦涩难懂的纹路在地面上悄然浮现,如同古老的文字在诉说着天地间的奥秘,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随着黑龙不断注入力量,阵法中的符文开始缓缓转动,发出阵阵低沉而悠远的嗡鸣,仿佛在与天地共鸣,唤醒沉睡在世界深处的力量。
黑龙看着法阵逐渐成型,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间,两道灵光如流星般打入张玄策和海棠的脑海,将阵法的信息以及其中的奥秘告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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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策则紧紧握着手中的鬼玺,指腹清晰地感受到麒麟纹传来的灼热,仿佛有一股生命的力量在鬼玺中跃动。鬼玺,作为张家世代相传的镇邪之物,虽手中这枚只是副玺,但造这副玺的材料与正玺相同,功能亦是大同小异,只是少了那至关重要的禀天地的程序。此刻,鬼玺竟与陨玉的能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想来内里的材质也是源自同一世界的灵物,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这一切。
他突然明白,为何张家麒麟血脉与青铜门、陨玉、陨铜之间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 或许从星图显示的世界伊始,这份羁绊便已在命运的长河中注定,如同星辰在天际的轨迹,早已被铭刻在宇宙规则的深处。
星图中的万族虚影仍在悠悠流转,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而两人识海中的花树与黑龙,正隔着无形的壁垒,与那洪荒的不周山遥遥相望,目光穿越无尽的星海山脉,与师尊的目光相逢于东海之滨仙气缭绕的金鳌岛……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一切都在这神秘的联系中融为一体。
陨玉核心的金绿色光芒愈发炽烈,如同燃烧的火焰,将整个石室照得如同白昼。那些散落的骸骨上,竟也泛起了淡淡的荧光,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像是在回应着这来自远古的深情呼唤,又像是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沧桑。
蛟蟒也完全看呆了,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那流动的星图光纹。它的竖瞳里满满映着万族虚影流转的盛况,有腾云驾雾的龙,身姿矫健,仿佛掌控着天地间的风云变幻;有展翅翱翔的凤,五彩斑斓的羽毛闪耀着光芒,鸣声清脆,似能穿透云霄;有踏雷而行的麒麟,威严庄重,周身散发着祥瑞的气息;还有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灵在光影中或厮杀,或迁徙,展现着生命的顽强与世界的奇妙。
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 “咕噜” 声,像是被这壮阔景象勾去了魂魄,喃喃自语道:“原来里面是这个…… 这里面是我的先祖么?看着竟有些亲切。难怪每次潮涌时,石头里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像好多好多东西在说话,吵吵嚷嚷的,却一点都不让人厌烦……”
另一边,张景则和张正坤被星图骤然爆发出的强光刺得从昏睡中醒来,两人相互搀扶着起来,就见张玄策与海棠并肩站在陨玉核心前,双目圆睁,瞳孔中清晰倒映着星图流转的流光,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极缓,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少族长这是……”张景则心头一揪,声音压得极低,眼底满是掩不住的担忧。
说这话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碰碰张玄策的胳膊,却被张正坤一把攥住手腕。
张正坤眉头紧锁,目光在两人与陨玉核心间来回打转,沉声道:“别碰。你看少族长眼睛……这情形,应是‘天授’。”
“天授?”张景则心头猛地一紧,指尖瞬间冰凉。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经历的那极致痛苦的过程,先是漫天浓郁的黑,接着是五感抽离般的空洞,稍有不慎便会坠入灵魂堕落的深渊。
天授最后,要么得窥天机,要么心神失守,记忆被洗去。
他紧盯着张玄策紧绷的侧脸,见对方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更觉心惊肉跳:“那……那要不要叫醒少族长?我怕……我怕再等下去会出事……”
“别乱来。”张正坤死死按住他的手,声音沉得像块浸了水的石头,“天授之时最忌惊扰,一丝一毫的外力都可能让他们走火入魔。咱们守着便是,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再想办法。”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也别太担心,他们十七岁前都在族中长大,放野之后的动向,族里那边定然有人跟着记载。到了这里咱们跟着他们走了这一路,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真若出了岔子,总能帮他们一点点回想起来。”
“好……好。”张景则用力点头,掌心却已攥出了汗。
两人再不敢多言,只默默攥紧了手中的武器,一左一右守在张玄策与海棠身侧,目光警惕地扫过石室四周的阴影,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任何一点异动打断这诡异的状态。
石室里只剩下陨玉核心的嗡鸣,像古老的歌谣在回荡,还有星图流动时发出的“沙沙”轻响,衬得张玄策与海棠的沉默愈发凝重,连空气都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让人胸口发闷。
一旁的蛟蟒看得莫名其妙,庞大的脑袋轻轻晃了晃,鼻尖对着两人的方向嗅了嗅,好奇地问:“他们怎么了?像被冻住了似的。”
“他们在接收讯息。”张正坤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声音依旧低沉。
蛟蟒眨了眨竖瞳,看着张玄策与海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孩童般的好奇:“他们也能听见石头里的声音吗?是不是和我听到的不一样?我听到的都是嗡嗡的,偶尔有吵架似的动静,他们听到的是啥?”
张正坤摇了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沉默着继续警戒。
张景则站在张玄策身侧,指尖忍不住轻轻搭在对方手腕上,只觉那脉搏跳得又急又乱——时而急促如战鼓擂动,几乎要冲破皮肤;时而又沉缓如深潭死水,好半晌才动一下,显然识海中正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烈冲击。
就在这时,星图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光芒也越来越盛,金绿色的光晕如同潮水般漫过整个石室,连那些散落的骸骨都被镀上了一层莹光。张景则与张正坤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勉强视物。
忽然,星图中央那颗最大的金色星辰猛地爆开,化作两道刺目的金光,如同破空而来的利箭,“咻”地直射向张玄策与海棠的眉心!
“少族长!”两人同时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扑上去想要阻拦,却被一股无形而柔和的力量轻轻推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那道金光没入两人眉心。
张玄策只觉眉心一阵温热,仿佛有股清泉顺着天灵盖淌入脑海,紧接着,无数庞杂的信息流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有青铜门后冰封的深渊,有西王母座下长生的秘密,有张家世代守护的誓言,还有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终极使命……一切都清晰得仿佛刻在骨子里,明明是第一次知晓全貌,却又有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
身侧的海棠亦是如此,眉心金光流转,原本清澈的眼眸中映着星辰日月和一株花树,周身的气息时而柔和如春风,时而磅礴如山海……
他们的瞳孔中映满了星辰的影子,周身渐渐散发出与陨玉核心相似的金绿色光芒,连发丝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莹光,整个人仿佛与这陨玉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