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卢卡斯……”
漫天的火光里,那人隐没在火海里,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不真切,卢卡拼了命向那人伸手,却也只是徒劳。
他抓不住那人,记不清他的样貌,他不知道那是谁……
“老师……”
他轻声呢喃着,在夜色里睁开了眼睛。
似有些不敢确定,他又略带困惑地重复了一句:
“老师……?”
过往的记忆如同磅礴的巨浪涌入脑海,他捂着头蜷缩在床上,冷汗早已渗透了衣服,他大口喘着气,如同一条搁浅的鱼。
“老师……”
“老师……”
“老师。”
……
他一遍遍呢喃着,到最后都变成了哭诉,可是他口口声声念着的人,似乎很难再回头等他了。
他想起那日放手时,阿尔瓦眼里他看不懂的那些东西……隐藏在眉眼深处的,是一种释怀。
他在释怀什么,他为什么释怀……
很多年前,他们站在那间实验室里,对峙着,他失声的质问、痛苦的责骂,在很多年后的今天,如同一把利剑刺入胸膛。
他后悔了吗?
他后悔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人能被别人一直包容啊……
没有人有责任一直等待着他的悔恨。
他那时在想什么?他在想,他的老师,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小偷……
他为什么不能多给他一点信任,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却要主观臆断做下决定……
他都想起来了,他问过的,可是他的老师,那个年轻的天才,那个前途无量的教授,只是平静而忧伤地看着他……
他那时合该是失望的吧?
他来庄园寻觅的是什么呢……
从来不是什么永动机,只是一个人罢了。
***
午夜的鸦群越过天际,月光泛着诡异的红光,神殿的钟声在寂静长夜里敲响。
大殿神明的雕像前,静静跪坐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信徒,他虔诚闭眼,亲吻着他挚爱的神明,跪伏在神明脚下。
神殿高处的窗开了一扇,庄园主静静打量着下面的人:“你对他做了什么?哈斯塔。”
“庄园主先生,请不要直呼神明的名字。”黄衣坐在他旁边,“如果今天是吾的本体,你已经死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黄衣,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相比起黄衣之主的稳重,庄园主显然更为跳脱:“明明前些天,他还会背叛你,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吾是邪神。”
黄衣之主享受着月光的照沐:“邪神,自然是惑人心智的。”
他哼着歌,看着下面虔诚的信徒,目光却是冰冷的。
要驯服一个人,首先就要摧毁他身上的傲气,让他痛苦,让他后悔,再给他无尽的欢愉,让他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拯救他……
最后的最后,是让他失去理智,如同提线木偶,满心满眼都只能是自己。
有什么自我呢?自我,是属于神明的呀……
“真有意思呀……”庄园主显然很有兴致,如果他拥有这样的能力,那很多事情就方便太多了。
但很可惜,他不是什么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