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封尘衣

“阿颜，下雪了！”江颜闻言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户往外一看，果然，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没想到还能在过年赶上下雪，倒是少见！”

“走，出去看看。”妖芷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外面跑，还顺手在一旁的塌上顺走江颜的外衫，她殷勤的边跑边帮她披上。

没人知道其实江颜除了讨厌下雨，便是下雪，虽然她是死在了雨天，死在了黑暗里，但那刺骨的寒冷，犹如寒冬腊月！雨水敲击在木窗上的声音和雪粒簌簌落下的声音很是相似，记忆深处的恐惧油然而生。

她抱着手站在一旁，正当她感叹活着真好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叫住了她，“小姐好。”

江颜转头，只见一脸傻呵呵的云宴，身边跟着身材修长的江澜。

她嗯了一声，乖巧的和江澜打招呼。

南方很难见着雪，此刻的云宴双眼放光，小心谨慎的对江澜道，“公子，属下去那边看看。”

廊下挂着灯笼，橘红色的灯光下，两人静静的并肩而立，江澜低头看着这个他从小到大放在心尖上的孩子，心中一阵悸动，此刻女孩精致的眉眼上竟然带着几分愉悦明媚的笑，一时间竟让他失了神。

“我好看吗？”遂不及防的一句话，让江澜一怔，江颜收回视线，一抬头，四目相对！无声的对视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彼此的缓慢的呼吸。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上，江澜心尖儿一颤，他强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抬手替她拂去眼睑上的雪，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柔软的肌肤时，让他险些纵情失控。

“很好看！”他声音变得很低，不似平时那般生硬寒冷。

江颜感到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她一把抓下那只让她差点失态的手，声音有些抖，笑着道，“堂兄眼光不错！”

江澜唇角晕开一抹极淡的笑意，“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好不好我比谁都明白。”

她抬起头，绯红的目光贪婪的盯着这个她爱了两世的人，“堂兄是第一次夸人吧？只是你这口气愈发的像小叔叔了！”说完她自顾自的笑出了声。

她从怀中掏出半枚残玉，上面有挂着蓝色的穗子，递到他跟前，“新年将近，我没什么礼物送给堂兄，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送给你。”

见他不语江颜还以为他看不上，欲将其收了起来，“算了，下次有钱了，给你准备一件像样的！”

她的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攥住，江颜顿时手脚无措的抬头看向他，他眼里的情绪太过压抑复杂，江颜不懂，为何半枚残玉竟引得他心绪波动如此大。

过了许久，江澜才缓缓放开她的手，从她手中拿走玉佩，轻声道，“很喜欢。”

……

这几天府中所有人好似都忙得脚不沾地，江颜除外，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那人的身影了。

“既然觉得无聊，何不出去走走。”妖芷提议道。

江颜心中一动，这想法倒是不错，前世她如见不得光的老鼠，东躲西藏半生，从来没认真的生活一天。

刚到门口，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江颜把踏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算了，这天气不宜出门。

衣袖被拽住，“城南新开了一家酒楼，那里的酒很好喝的！去试试？”

妖芷可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跑，衣摆卷起地上的雪，又缓缓落下。

江颜靠在围栏上，目光看向远处，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妖芷挑眉，打趣道，“怎么魂不守舍的，被夺舍了？”

一个纤廋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出现在街角，每走一步，身后留下一抹长长的血痕，瞬间将洁白的雪染红。

那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少年，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白色的锦袍上早已被雪染红。

封尘衣面色惨白，手按住流血不止的腹部，脚下一滑，身子狠狠的摔在雪中。

满天的飞雪落霎时遮住了他视线，他低下头苦笑，“看来今日是难以活着走出翎南的地界了！”

他拼尽全力移到一旁的墙根角，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扯过一旁的烂草席胡乱的盖在上面，声音里满是歉意，“对不起了，攸阳！尘衣能力有限，不能将你送回纪家，将你风光大葬。”

“快，抓住那杂碎，今日抓不住他，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一阵怒骂声传入江颜的耳中，她放眼望去，一群黑衣人闯入她的视线。

江颜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少年，唇角勾起，“沧州封家！”

封尘衣忍着切肤之痛从地上起身，眼神决绝，只能拼死一战。

“你逃不掉的。”封尘衣回头，有些惊讶看向声音的方向，不知何时，雪地里站着一个一身红色的披风的少女，帽沿上的白色绒毛随着寒风舞动。

江颜面上扬起笑，“但我能救你，你没得选择！今天，他们是不会让你活着走出翎南。”

封尘衣有一瞬犹豫，作为封家唯一的少主，就算是死，他也不能给家族带来无妄之灾，只是若是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女人。“条件！”

江颜将手中的酒扔给他，“不论条件，只因今日看你顺眼。”

这种话别说封尘衣不信，就连江颜自己都不信，想救他是真，至于报酬，取不取是以后的事。

江颜认识这人，前世封尘衣为一人独自进入翎南，最后却没活着走出翎南。

少年唇瓣轻启，同她道谢，见她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也没真的指望她能救自己。

看着渐渐逼近的黑衣人，封尘衣目光冷冽，抓住手中的剑上前，对身后的江颜道，“快走，不关你的事。”

对于他的不信任，江颜无所谓，往后退了一步，“宗简。”

在紧张的气氛中，宗简缓步走出，他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刀刃，直指对手，他身上的杀意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受到了威胁和恐惧。

江颜道，“来，说一说，你们是什么人？若是不说，”她语气一沉，“便都杀了。”轻轻松松几句话便定人生死。

黑衣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一阵沉默。

江颜点头，“算了，指望你们说什么呢！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