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宋惜惜心中一凛,暗骂江颜没教养,这种话竟恬不知耻的当长辈的面说出来。
江颜嘴角噙笑,手杵着下颚伏在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宋惜惜端着酒杯站在原地骑虎难下,宋婉容适时的的出声为她开脱,“你多年没回来,惜惜不认识你也是情有可原。”
宋婉容是宋惜惜的姑母,她自然不会让她在府中受了委屈,江颜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点点头,“确实,只是身为女子,有些话还是收敛些的好!今日冲撞到的还好是我!若是别人,人家又该说宋家教出来的孩子没教养,没礼数!”
宋婉容听了脸一黑,这不是连她一块儿骂了嘛!看了一眼主位上精神不济的江存,想到正事,她硬生生的将怒火憋了回去。
她用胳膊捅了捅他身边的夫君,江静宜心领神会,起身向江存躬身行礼,“爹,孩儿今日有一事相求。”
江存瞬间坐直了身子,兴趣盎然道,“哦!什么事,老三说来听听。”
江静宜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江澜,“澜儿是孩儿的长子,过完年刚好十八,也是时候该娶妻了。”
对江澜的婚事上心,并不是宋婉容夫妻二人有多爱这个儿子,而是随着江澜年岁的蹭长,愈发的难以掌控,小儿子江幕予年幼,唯一能牵制他的便是给他定一桩婚事。
江颜手一抖,一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酒水,感觉依附多年的情丝被生生剥离开,让她瞬时红了眼。
江澜皱起眉赶紧让人取来巾帕替她擦拭衣袍上的水渍。
江存指尖敲击椅子扶手,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好奇问,“你中意谁?”
江静宜看向一旁的宋惜惜,“惜惜这孩子是我和夫人看着长大的,品行端正,尚未婚配,长相也是极好的!”
江存算是听明白了,他驰骋商场多年,夫妻俩的这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宋婉容想将娘家的姑娘指给江澜,无非就是更好的掌控他罢了!
江澜仿佛是个局外人,侧头看江颜吃的差不多了,起身对江存行礼,随后对江颜道,“走,回去。”
霎时余下的人心思各异,江景辞也随着起身,笑着对江存道,“儿子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江澜的无视,让江静宜愣在原地,脸上一阵铁青,碍于江存在,不然他绝对会破口大骂。
两人并肩同行,江澜见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不高兴?”
江颜微微抬头看他,“兄长、可愿娶她?”江澜面容上的暖意瞬间淡了几分,清冷的眼中却无一丝情绪,低声道,“你想让我娶她?”
那双冷凉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侵略性的目光让江颜如芒刺背,正如江静宜夫妇所说的,到了年纪就该议亲,于公于私,江澜他都该成家了。
她浅笑安然,“可是堂兄,人总归都是要成家的!宋家虽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但她是你外家之女,日后心自然不会向着外人,我们虽不是一同长大,但你助我良多,我唯愿你家庭幸福,一切都好!而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江颜说完,心中怀揣不安,沉默了许久,只听到江澜竟低轻笑出声,他俯下身,“颜儿可是心悦我,对我的事如此上心?”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弹,在江颜的心底掀起万丈水花,她惊诧的看向成熟稳重的少年,想在他完美无缺的脸上找到一丝对她动情的破绽,但是没有。
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他她的私心杂念,廊檐下挂着的灯笼映射在她脸上,给她增添了几分旖旎之色,她试探道,“堂兄觉得呢?”
话音未落,江澜目光森然,指尖探入她的发间,冰凉的手指冻的她头皮发麻,轻笑,“江颜,招惹了我,可不能后悔!”
阵阵轰鸣的爆竹声响起,让回神的江颜汗毛一炸,突然深感处境不妙,就想脚底抹油开溜,被江澜抓了回来,正当他还想再说什么时候,“表哥!”宋惜惜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江澜厌烦的皱起眉,手中的人乘机挣脱他的束缚跑了。
……
冬天的草木本就够萧条了,这会儿江颜的院子更加的萧条狼藉,无它,只因这里发生一场不小的争斗。
封尘衣面色苍白,血不断从腰间流下,他一手持剑,一只手按住伤口,血瞬间从指缝间溢出。
他眯起狠戾的眼眸看着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一身月白僧袍,面容严峻,目光如炬的凝视着他,剑剑直指要害,眼中却无一丝杀意。
“尘衣,同吾回去。”他魁梧的身材步步紧逼,封尘衣一身狼狈,忍着剧痛往后退,讥讽道,“秦戈,你休想,我就算是死在这,也不会活着同你回去。”
被叫秦戈的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吾既然能找到你,便有办法把你活着带回去。”
封尘衣握紧手中的长剑,这男人他妈的就是个疯子!“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秦戈如鬼魅般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身后,凑近他的耳旁幽幽道,“吾想要什么,你会不知道?”
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宛若一条带有剧毒的红色蛇信,“尘衣,半年不见,你、轻减了很多!”
封尘衣默然,这一刻他心生了一个念头,他是真的想砍死他。
当秦戈的手刚碰触到他的脖颈时,一块薄如蝉翼的刀片差点划破他的脖颈。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撑着透支的身体就往外面跑。
秦戈面色一沉,“你能逃到哪里去?吾既然亲自来,你逃不了!”
江颜还没进门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她推开门,一身血的封尘衣将她撞了往后退了出去。
秦戈看着突然闯入的人,脸色有一瞬的扭曲,稍纵即逝。
一股森寒的杀意让江颜背后一寒,她抬手扶了一把已是强弩之末的人,有些好奇的问,“杀你的人?”
封尘衣犹豫了一瞬,微微点头,江颜把目光移向所谓杀手身上。
她说,“喂!和尚,你们不是以慈悲为怀,不杀生的吗?”
秦戈冷怒的视线望向她身后的封尘衣,“尘衣,吾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终于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了!可她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等有一天吾的耐性耗尽了,你还是得一样认命!”
江颜回头看了一眼封尘衣,询问道,“打还是不打?”
封尘衣摇头,“打不过他的!”
“宗简。”一道黑影闪身出现在院中。
宗简看到秦戈的一瞬,有些惊讶,丹霞寺秦戈,天下闻名的妖僧!今日倒是让他撞上了。
江颜懒懒的开口,“打的过吗?”
宗简不语,江颜心中有了数,“那便是打不过了!先试试,打不过让他把人带走就成。”
看了一眼狼藉的院子,连进去的欲望都没了!扶着人往外走,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提高声音对秦戈道,“走的时候记得赔钱。”
江颜站在门口,神情恍惚,三岁前的记忆正在慢慢的从她的记忆中淡出去,就连爹娘的模样江颜都有些记不清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现在她唯一记得的是爹爹很宠她,经常背着阿娘给她糖吃,每次被发现了,总是会被训一顿。
江景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颜儿?你怎么在这?”
见她身旁已经晕厥的封尘衣一身血,江景辞心中一惊,忙拉着她检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受伤了?”
江颜回神,连忙否认,她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见过小叔叔。”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是我朋友封尘衣,我院子出了一些状况,暂时不能住人,我想求小叔叔收留他一阵子。”
见不是她受伤,江景辞松了一口气,“无事,快进来!我让人去请大夫。”
……
第二天,宗简一身伤出现在江颜面前,“这是没打赢?”宗简摇头,“他也没赢。”
他将一袋沉甸甸的钱袋子扔给她,“赔偿。”江颜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袋金灿灿的金子,感叹道“他倒是大方!若是他喜欢,把这府邸毁了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