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是在马车颠簸中醒来的,江澜慵懒的倚在案桌上假寐,而她则是被江澜抱在怀中,想动身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江颜瞬间气的眼都红了,心底怒骂他狗男人,见他手揽在她的腰上,她把脸埋进他怀中,隔着衣袍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腰上。
江澜吃痛睁开双眼,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抚摸着她因委屈变得绯红的眼尾。
语气中裹挟着几分宠溺与纵容,“暴脾气!”
夜色如泼墨,厚重的云遮住了清透的月光。
马车直接驶入江府大门,江颜以为江澜会顾及江存,有所收敛,哪成想,他竟敢直接将她关在院中,为了防止她逃跑,竟不知去哪儿弄了一条精致细长的链条锁在她的脚踝上。
活动范围最远也只能在屋子以内的范围,决不可能远出门槛的位置,随江颜歇斯底里的怒骂闹腾,将屋内的东西全砸了,没过几个时辰,侍女又会悄无声息换上新的…。
茶叶在滚烫的沸水里翻滚,一缕热气氤氲而上,如烟如雾。
江澜身子笔直的跪在地上,双腿明明早已失去知觉,也不见他面上有一丝情绪。
昨日晨光熹微,他便被江存召唤到此,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午时,江存方才露面。
江存直接肃声道,“那丫头你当如何处置?”
江存虽多年不抵事,但久居高位多年,一身凛然之气,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既视感。
江澜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孙儿心悦她,不会放她走的。”
滚烫的开水被掀翻,苍老的面容厉色闪现,冷声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她?”
江澜垂首叩头,“一切过错全在江澜,是我见色起意,亦是我夺她清白,将她囚禁在方寸之地,是我将她带回江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江澜的错,与她无半点关系。”
江存脸色铁青,“你说什么?你竟敢与她!”
夺人清白这事江澜指的自然是前世,这一世他和江颜未发生什么,也来不急发生点什么!但他不会去和江存解释就是了。
“我精心栽培你数十年,这等无视礼法,悖逆人伦的事你怎敢做得出来?若是传出去不但让江家颜面扫地,亦会让你身败名裂!”
江澜垂首敛眉,“自小不论何事,我都顺着您,就这件事!我想自行做一次主。”
江存闻言怒极反笑,“好、好,好得很,我苦心孤诣数十载,还养出个情痴了不成?”
江存目光森寒,“兄妹相奸,罔顾人伦,纵然你甘愿守着她,你可有问过她,能不能忍受千夫所指万民唾弃,我念你年少无知,这件事到此为止,让人把她送走吧。”
江澜直起身,一字一顿道,“她若不愿,孙儿便拉她一同入地狱。”
“江澜。”江存按住跳的极快的心口,双眸赤红,厉声厉色连名带姓叫出声。
只见跪在下首的人波澜不惊,不为所动。
随后他冷笑出声,“冥顽不灵,来人,上家法。”
江澜自小虽不得父母重视,但也从未受过任何皮肉之苦,这是第二次,跟随江存多年的老仆面带犹豫,江澜这个小主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实属不忍心,劝慰道,“老爷,打不得呀!公子他中了毒,您若是打出个好歹来,悔之晚矣!”
江存挥手,示意他别再说了,沉声道,“少年心性,吃些苦头,才能长长记性。”
江澜伏在地上恭敬的了磕头,起身褪去身上的外袍,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弯身跪在院中的青石板上,腰背挺得笔直!
刺骨的寒风袭来,吹弯了庭院中的草木,粗长的棍棒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打在他的后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澜咬紧牙关捱过无数记重锤,豆大的汗珠从惨白的面上滑落,红色的血渗透出雪白的衣衫。
老仆恭谨规劝道,“公子,您就和老爷低个头吧。”
一缕血从他的唇角溢出,蜿蜒而下,顺着下颌落在青石板上,江澜记不清到底挨了多少棒,腰缓缓的沉下去,刚撑起又被一棒打了趴下。
明明临近深秋,天边一记雷霆,倾盆的大雨劈头盖脸的落下,地下蔓延开浓重的血迹。
雨势丝毫不见歇,胸腔如同被撕裂了一般,一股腥甜涌上来,猩红的血随之喷溅而出,扑通一声倒下,晕厥在大雨中。
老仆心中一惊,忙起身回到屋内如实汇报,江存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把他送回去。”
江颜听到动静,还以为是江澜回来了,打开门正想破口大骂,哪成想人是回来了,但、是被抬回来的。
雨水浸湿白色的衣衫,淡色的血水一滴滴砸在地上,同时也砸在江颜的心尖儿上。
光着脚便想出去看个究竟,还没跨出门槛,脚上的铁链就把她绊倒在地。
那老仆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江存只让他把人送回来,也未给他明示说不能让其见面,便自作主张让人将人抬了进去。
苓香忙去将重渊请了过来,看到江澜的模样,心下也是骇然。
他用剪刀剪开与血肉相连在一起的衣衫,后背已是烂得不能看了!江颜白着脸看着侍女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倾倒,感到心被撕扯的生疼。
她站在门边,冰凉的雨飘进屋内,打湿了她的眉眼。
眼泪无声的滑落,她感觉像被无形的重量压垮,无法反抗,也无法逃脱,她以为重活一次,可以改变一切,包括她和江澜之间的命运,终究还是敌不过命运,命运一掌拍下,让她永无翻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