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老式铁门，身上还系着围裙的梁女士笑脸盈盈地朝门外打招呼：“你好！”
尹净汉拘谨地点了点头，用略显生硬的中文打着招呼：“伯母，您好。”吐字一顿一顿的，明显是异国口音。
梁女士霎时间僵在原地，但很快反应过来，借口端菜把程潇喊进厨房：“怎么回事？外国人？韩国的？”
程潇挣脱开她掌心的桎梏，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诶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梁女士偷偷探出头往外看，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尹净汉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梁女士收回视线：“眼光还不错，随你妈我了。”
程潇瞬间扬起笑容，臭屁地锤了锤母亲的肩：“那当然！本人严选！怎么可能出错。”她正欲端起菜走出厨房，又被母亲一把拉住。
梁女士一脸严肃地问她：“潇潇，你有跟你男朋友讲过家里的事情吗？”
程潇垂下头：“没有。”
让她怎么开口呢？开口诉说她这几年过得有多惨吗？
父亲公司破产，母亲生了场重病，全家从大别墅搬到了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里。
菜上齐了，三人围着桌子坐着，一时显得有些冷清。梁女士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尹净汉轻轻举起茶杯：“我都知道。”
出租屋是老房子了，隔音并不好。
况且，尹净汉听得懂中文。
和程潇在一起后这大半年的中文课可不是白上的。
认识程潇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当初和程潇合租的室友，是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当时程潇几乎要被生活压垮，甚至生出了退学打工的念头。室友扶了她一把，把她介绍到了尹净汉的公司，而尹净汉救了她一把，各种意义上。
那顿饭后来吃得很愉快，他们还一同给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和在外地上学的妹妹打了通视频电话。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尹净汉举杯道，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后，他仰头一饮而尽，手伸到桌底下，悄悄握紧了程潇冰冷的双手。
程潇“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咖啡已经见底，程潇拿起手边的铁盒，将里面的物品取出。
是一个老旧的卡通白鲸钥匙扣，上面曾挂着一串钥匙，那是尹净汉在第二年春送她的第一个家，就在学校周围的居民区，她在首尔读书的后两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那个房子度过。
两年，他们一起将那个房子一点点填满：程潇的设计稿、尹净汉的奖杯、他们从街边小店淘到的漂亮小灯……还有尹净汉妈妈亲手做的小菜……
日子过得美好得不像话，像一场随时会碎掉的美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冰箱变得空荡，客厅的灯不再常亮，饭桌前也不再总有两个人的身影。
悄然间，忙碌吞噬了他们的相爱的时间。尹净汉开始频繁地出差，程潇也渐渐习惯了没有他陪伴的生活。为了安全，她搬回了学校宿舍，而当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和尹净汉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大四的冬天，是尹净汉调往巴黎分公司任职的第一年，也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
尹净汉“其实那时候我们都发现不对劲了吧。”
程潇“只是我们谁也没说。”
表面上，他们仍然是朋友间传颂着的抵过异国恋难关的神仙眷侣，只有那间空置的房子、冰冷的聊天框，和数不尽的夜晚知道，他们在渐行渐远。
大四的春天，程潇顺利拿到了香港A大的录取通知，当她兴奋地将好消息告诉尹净汉时，只听到对方疲惫的声音，仍然温柔，温柔的应付声。挂断电话，她看到了BUTY官网发布的照片，是尹净汉盛装出席某时尚盛典的图片，半长的金发，一身黑装，好似矜贵的伯爵。
时尚盛典星光熠熠，那是她的心向往之，也是他的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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