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秋。
原来有些东西,是时光所带不走的。
1.
春江市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凉,月下西沉,如水墨画般倒映在江边。
彼时,被誉为春江之鈊的大厦灯火通明,金属结构架构起的建筑高耸入云,位于顶层的总裁办的男人正不紧不慢接着电话,眼神时不时瞥向沙发上正在刷ipad的女人身上。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如同初雪般纯净,眉毛修长秀美,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最出彩的莫过于她右眼底下的那颗泪痣,为深邃湖泊般的眼眸平添几分清冷。
他不禁望着她径自出神,直到电话那头的人声不禁意间提到了什么,他转笔的动作猛然僵住,眼神一顿,引得沙发上的女人频频侧目。
“今亭,你怎么了?”
被叫做今亭的男人放下手机,转而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起来,他眉头微蹙,神情严肃,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额角冒出的细密的汗珠,在平均室温20℃的办公室里显得十分异常。
“陈彧刚刚来电话,说他要回来了,让我们去接他。”
随清月正凝眉思考,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起伏。
“什么时候的航班?”
楼今亭看了眼陈彧早前给他发的信息说道,
“明晚落地,要去吗?”
随清月这几天没什么事,毫不犹豫答应了陈彧的请求,去接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们确实也好久没见了。
楼今亭见她应下,眼里的担忧化为实物,他没说的是,陈彧会和那个人一起回来。
***
周六晚,随清月刚吃完晚饭楼今亭的车就已经停在她家门口了,
三月的天,说起来还是有几分寒凉,随清月又回到衣帽间套了件大衣才出门。
刚一上车,楼今亭就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花递给了她,
此时的随清月有些懵,似乎不大明白楼今亭的用意。
“给陈彧买的,那小子昨天嚷嚷着必须要给他偶像的排面,买束花意思一下。”
此话一出,随清月茅塞顿开,陈彧向来是一个享受大于生活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她捧着那束花端详的一番,
“所以.......这就是你给他送一束狗尾巴草的原因?”
楼今亭面不改色道,
“他一个收礼物收到手软的人还会介意这个?”
随清月对此不做反驳,显然她也是这样认为的,陈彧那个换女友如换衣服一般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别人送的是什么。
而随清月对他的了解,还要从小时候说起,
随清月与楼今亭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十分要好青梅竹马,而陈彧却是在他们上小学的时候硬插进来的人物。
陈彧第一次见随清月时,便被她外貌吸引住了,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零用钱都用来给她买小时候女孩子们最喜欢的玩具,但随着却不肯收下她的礼物,原因只是因为他长得和电视影片里会骗女孩子的坏人很像,所以她不愿意和他做朋友。
小陈彧闻此仿佛是开启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他依旧给随清月送礼物,但也会给班上所有女孩子都送一份。
随清月被烦得受不了就勉强答应了做他的朋友,陈彧这才消停许多。
自那以后,陈彧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人传人的万人迷,那个时候还没有“海王”这种概念,对于陈彧的评价还很正面,直到陈彧和随清月他们上了同一所初中,高中,
陈彧的头上被冠上了海王的头衔。
来者不拒说的就是陈彧。
很多时候作为陈彧身边唯一的女性朋友,随清月经常会被一些陈彧的爱慕者找麻烦,但这些事通通被楼今亭拦了下来。
她那段时间里狠狠的批斗过陈彧的德行,甚至放出了风水轮流转这种狠话。
她向来相信,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银针。
想到这里,随清月才恍然发觉他和陈彧也已经认识十几年了,而且和那个人一样,已经五年没见了。
随清月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2.
下车后,楼今亭没有把花拿出去,大概是觉得让陈彧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不太好,随清月也没过多在意,
他们径直来到vip出口通道,没成想和刚出来的陈彧碰了个正着。
他穿着黑色夹克,头发被梳成三七分,随清月敢打赌他绝对是又在追女孩子所以才搞出这些骚操作。
陈彧看见踱步而来的两人立马伸出手挥了挥,直到这两人走到他跟前,
他大手一挥直接在原地摆了个造型,眼神还时不时的冲他们眨着,
“今亭,小月月,这么久不见你们有没有想念我这个大帅哥啊~”
油腻的话语配上他刻意压低的油腻腔调,随清月简直要吐了。
楼今亭扶着她的手臂,又一边掏出纸巾递给她,但他的眼神却往陈彧的身后探究,
“陈彧,我怎么记得你去的是英国而不是中东?”
随清月在一旁接道,
“你又去学了什么泡妞方法?怎么留学一趟还变得油腻了不少。”
陈彧一脸你们都不懂我的高深表情,他自顾自的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凹姿势,结果还真的被他装到了,
过了几分钟,有一个看着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来向他要联系方式,陈彧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吓得他脸上用来装逼的墨镜都要掉了,他连忙摆手拒绝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个小伙这才离开。
身后的随清月憋笑憋得难受,直接转过身来大笑起来,楼今亭也没好到哪去,面对这波操作他直接拍手叫好,但陈彧的表情很难看,难看到了极点。
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的说,
“笑什么笑,这不就说明我的气质男女通杀么!”
楼今亭称之为破防哥。
但随清月却笑不出来了,她呆呆的望着陈彧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陈彧身边。
他有一双略微上挑的眸子,这让他看起人来更显睥睨,右眼底下一颗泪痣,恰到好处的中和了他的疏离。
楼今亭此刻的表情也在这人到达后变得复杂起来。
他薄唇轻启,
“好久不见,随清月。”
他能看见随清月眼里毫不掩饰的讶异,随清月收拾好心情回道,
“是挺久没见的。”
楼今亭双唇紧抿,像是见不得随清月对着眼前这个男人欢言的样子,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
“怎么,魏先生还不打算回去吗?清月要和我们还有事呢。”
一旁的陈彧开口就要问什么事,却被楼今亭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但是将来有一天,他会发现他从小到大的两个玩伴产生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3.
随清月坐在车上,脑子里还在想刚刚与那个人见面时的场景,
试问,久别重逢的初恋情人该怎么相处?
她难得有些迷茫。
正在开车的陈彧没注意这些,不过身边的楼今亭却将她的小心思尽数收入眼底。
从前就是这样,
只要眼前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她就什么都看不到,看不见他每个生理期的照顾,看不见他眼底萌动的情愫,也看不见他时时刻刻的陪伴和守护。
从十年前起,她的眼里就只能看见那个人挥手离开的背影。
她日日夜夜记挂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个人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就不行呢?
陪你长大的人是我,关键时刻一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蹒跚学步是我,青春懵懂是我,那为什么情窦初开不能是我呢?
随清月,你难道不明白狗尾巴草的花语,也不明白我的心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