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天气阴。
镜城的天气一向多变,昨晚大雨倾盆,哗啦啦地击打着窗户,隐约还带点雷鸣,等到了旭日东升,又缓缓褪去,留下一层层浓厚的、压抑的黑云。
时淮睁开眼时,刺眼的光芒透过半开的窗撒在他白皙的脸上,下意识抬起手挡了下光,迷茫着睁开眼时,脑袋还没有转过来。
他疲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光蜷缩起身子,将大半张脸埋入充满了淡淡雪松香的被褥里,声音也因此而有些模糊:“丹尼尔,把我窗帘给拉上!”
声音带着晨起时的倦懒,又有些被弄醒的恼怒。
可等了半天,耳边也没有响起恶趣味的嬉笑声,甚至连脚步声也没有。时淮终于意识到了不对,鼻间的雪松香和被阳光晒过后的香气不是自己被褥常有的气味。
他睁开遮掩在眼皮底下的鎏金色眼眸,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旁边戴着红色耳机的嘻哈猴玩偶和一个浅棕色的海豹玩偶,陷入了沉思。
这也不是白六的窝吧?时淮挠了挠头发,一把抓过一旁的玩偶仔细端详,翻身下床后无情地把玩偶抛在身后铺着浅蓝色地地毯上,吐槽:“这种一看就是牧四诚那个幼稚儿童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路过一面镜子时,时淮转过头去看,镜中的人长着一张十分优越的脸,白皙如同上好的白玉,睫毛细长,眼尾微微上扬,薄唇泛着淡淡的粉。
尤其是脖颈处的痣,给人平添了几分姿色。
跟他如出一辙的脸,就连那双眼眸也是如此的相似。
但时淮一眼认出来这不是他原先的身体——太过明媚了,一看就是被许多许多爱滋养的。
他的头发可从不这样干净利落,一般都会垂在眉下,微微挡住眼睛,有时候还会掉落些碎发扎进眼睛里,让他有些难受。
甚至脸色也没这么红润,因为长年出门替白六干事,他的面色始终苍白到能看见清晰的血管。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白六的恶趣味?
时淮“哈”了一声,撩开自己的刘海望向镜中的自己,面带嘲讽:“白六,我不知道你在不在看,赶紧结束这无聊的闹剧,我没有任何义务浪费自己的休息时间跟你玩。”
可等了半天,白六也依旧没有出现,没有成功的时淮啧了一声,发泄似的踹了一脚旁边的桌脚,拉开衣柜。
只一眼,时淮就想投降了,一股无力感席卷了他的身躯。
他的无力成为了他的败笔。
面对着一柜子颜色鲜艳又时尚的衣服,他扒拉了半天。终于从里面掏出一件黑色卫衣,又找到了一件破洞牛仔裤。
刚脱下衣服露出那截腰腹时,身旁的门就被猛地推开,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闻风!快起床啊!白柳那家伙请客吃火锅要迟到了!”
可下一秒,时淮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腰肢,羞愤地拽下衣服,这声音他听出来了,是那个每天都不老实又还贱嗖嗖的牧四诚。
他愤然地瞪向光明正大看着自己的牧四诚,随手拽了一件衣服甩过去,“给我滚出去!”
莫名其妙被衣服砸了个满脸,下意识退后退出门的牧四诚:?啊
下楼来找人的刘佳怡:?
门被关上,只留下一个抱着衣服的牧四诚和穿好裙子的刘佳怡大眼瞪小眼。
刘佳仪眨了眨眼,质问:“是不是你昨晚偷吃了他放在冰箱里的草莓蛋糕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我偷吃的很隐蔽的!”
“而且!”牧四诚反应过来后气呼呼地回应,“就一块小蛋糕,闻风怎么可能生我的气!!!”
“呵。”刘佳仪冷笑一声,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后敲了敲门,试探性地问道,“哥哥,你好了吗?”
屋内的时淮三下五除二地套好了衣服,他站在原地对着一柜子整齐地衣服发呆,脑海里努力回想刚刚牧四诚的模样。
比他认识的要年轻几岁,甚至穿搭也很时尚,他认识的牧四诚先前一直因为白六不会等他下游戏而穿的十分仓促。
通常里面套件短袖,外面又来件大衣,土的令他无力吐槽,只能嫌弃似的往旁边走两步远离。
他打开门,抬眼睨了一眼这个年轻版的牧四诚,又把目光移向了这个直到自己腰间的小女孩。
这头发,这眼睛,这看他的眼神。
太奇怪了,时淮有些忍不住他的恶趣味,抬手捏了捏这个童年版刘佳仪的脸,他知道了。
自己是来到其他世界线了,而这个世界线的自己不叫时淮,叫闻风。
“怎么了?”时淮垂下眼望着她。
而刘佳仪见此场景微微皱了皱眉,心底泛起了疑虑。
今天的薛闻风怎么感觉很奇怪?
就连笑容也有些阴测测的。
她抬头,直视那双淡漠的鎏金色瞳孔:“来找你扎头发。”
时淮挑眉,不仅改了名,甚至和刘佳仪这个厌恶男人的女孩关系甚好。只不过他不会扎头发,只能敷衍地嗯了一声。
最后给人扎了个有些歪歪扭扭地马尾。
身旁的牧四诚望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他想开口,却被刘佳仪拽了下衣袖,递了个眼神,牧四诚了然,然后推搡着薛闻风离开,买了几份毛肚赶去了陆驿站的家。
陆驿站换了一个小平层,比之前的屋子大上了许多,白柳唐二打已经过来了,方点在一旁切水果,招呼着他们休息。
她和陆驿站的无名指都戴着一枚有些磨损,但依旧亮眼的戒指。
木柯站在客厅,指挥着厨师搬运食材,又发消息催促了下牧四诚,转头和白柳汇报:“牧四诚他说马上就来了,但是今天闻风感觉怪怪的。”
白柳点了点头,往锅里丢了几片切好的番茄。
因为薛闻风不太能吃辣,所以煮了鸳鸯锅。
唐二打在一旁给陆驿站打下手,岑不明无所事事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谢塔紧贴着白柳,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指着那半截胡萝卜。
“要不再切点胡萝卜,闻风视力好像不太好。”
白柳轻笑,这家伙还记着之前副本里,薛闻风把另外一个白毛认成他的仇。
房子的门大开,光撒在门外,往里看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时淮跟在身后,望着这幅场景陷入了沉思。
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嫉妒,不甘地想。
凭什么?
同样都是白六,同样都是牧四诚,刘佳仪,木柯…
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
他垂下眼眸,跟着牧四诚的身后走进,木柯再看见他的那一秒就快速地走过来,推开牧四诚,亲昵地抱住他:“闻风,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牧四诚瞪大了眼:“喂!明明前天才和闻风去了游乐场玩了吧!”
“那又怎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时淮再被碰到的那一刻身体就僵硬了,以往木柯不会分给自己多余的目光,只是一味地提醒他,不要给白六拖后腿,不要成为白六的累赘。
呵,死毒唯。
方点也看见了他,大咧咧地笑着招手:“哎呀闻风!咋这么久不见你还瘦了?今天多吃点呀!”
这个人时淮不认识,他看了看这个热情的女人,点了点头,走到沙发的一角坐了下去。
方点迷惑,她看了一眼牧四诚,试图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薛闻风以往都很礼貌地问好的。
牧四诚怂了怂肩,他总觉得今天薛闻风处处透着怪异。
但一切疑虑都被抛在脑后,时淮被拉着入座,右手坐着刘怀,左手坐着刘佳仪,整个人都被刘家兄妹夹的严严实实的。
他看向一旁的刘怀,漫不经心地吃下一片毛肚。
这个世界线变了好多。
不是长发的白六,年轻的牧四诚和刘佳仪,不再是敌对关系的岑不明和唐二打,活着的刘怀…
这么多人中,只差一个丹尼尔。
真好啊,温热的食物下肚,暖热了胃。
时淮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如果他能一直代替这个闻风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简直太美好了。
反正都长的一样,假扮一下又如何呢?
可他忘了,自己能一眼认出不同,那么对于对薛闻风十分亲密熟悉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等到吃完饭后,时淮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懒散地看着电视,脑后突然抵上一个冰凉的事物。
是///枪
他愣了愣,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腰腹,但那里没有刀,身后传来平静的询问:“你不是薛闻风。”
“是来自于其他世界线的【时淮】,我说的没错吧?”
岑不明审视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朋友,握着枪的虎口微微用力,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好像都在等他的回答。
时淮目光环视四周,发觉他们都带着疑惑和不安,笑出了声,偏过头,看着岑不明,讥笑:“你要杀了我吗?你把我杀了的话,这个闻风,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哦?”
“少废话,薛闻风在哪!?”
“我怎么知道?”时淮回过头,抬手换了一个电视台,“说不定现在已经被丹尼尔一枪爆头了。”
“你!”
时淮心底止不住泛起失落,总觉得刚刚那副温馨的场景如同一场美梦,在被揭开自己不是薛闻风后,这场美梦支离破碎。
他吐出一口气,戴着的项链闪烁着诡异的蓝光,是特有的暗号,白六在让他回来。
呵,他就知道。
时淮扯出一抹笑,阴郁诡谲,趁岑不明不注意的时候,劈手夺过手/枪,迅速开了保险,在众人讶异地目光中,扣下扳机。
“薛闻风!!!”
一声尖叫刺破黑幕,在视线消失的间隙,他好像看见了一抹金色在远处朝自己奔来。
哈、原来这个世界,就连丹尼尔也喜爱着薛闻风?
真好啊、真令人嫉妒啊。
薛闻风,凭什么呢?凭什么你能拥有这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
在那声枪响后,血液凝固在空中,四周的一切都停止了转动,就连时淮也永久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四周场景扭曲。
他知道的,该结束了,于他而言的美梦。
时淮可悲的想,如果薛闻风真的能让所有人喜欢他,那么他本身也很耀眼吧。
如此耀眼的他,为什么不能照耀一下陷入泥潭的自己呢?
真可惜。
但幸好只是一场以白六恶趣味开始的一场虚无缥缈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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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半夏十二时的打赏~此为额外加更番外,正文内容要等到我这个月考完试后再来磨啦
挑了一个犯下原罪数量最多的时淮穿越到了重置的新的世界线,含了微量的水仙元素,正文里六线的时淮对待闻风的情感也很复杂
总之大概闻风的初吻在正文大概会给到六线时淮,只是一点小小的恶趣味,新的正文里即将出现新的角色,和薛闻风也有一些神秘的小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