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要叫我大佬…

01

温暖的灯光下，四个人围坐在麻将桌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四张牌落地，紧接着又是一张，麻将桌上的战斗已经白热化。

蜚蜚坐在一旁探头探头，似乎很感兴趣，十二少留意到，吊儿铃铛地说道，

“靓靓老师，你系唔会打麻将呀？（你是不会打麻将吗？）”

蜚蜚憨憨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不会打呢。”

十二少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说道，

“我哋四个经常聚埋一齐打的，我可以教识你喎，到时你都可以打的。（我们四个经常聚在一起打的，我可以教会你啊，到时候你也可以打的。）”

但信一却打断了十二少的话，脸有点黑，沉着声说道，

“得嘞，唔使你嚟教！（行了，用不着你来教！）”

十二少见信一眸底晦暗不明，脸色也沉了下来，故意取笑道，

“睇嚟你家信一呷醋咗，咁咪呢份工交畀佢……（看来你们家信一吃醋了，那只好这份工作交给他了...）”

一瞬间，信一原本黑黑的脸庞立即就变红了，声音如同狂潮般汹涌，满室生辉，大家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龙卷风在一旁躺椅观察了许久，一丝偷笑在唇边若隐若现，犹豫片刻说道，

“信一，你哋唔好打咗，我同你剪个头发。（你们先别打了，我来给你剪个头发。）”

信一有点奇怪，仔细地摸了摸手里的牌，

“但系呢铺都冇晒呀，大佬。（但是这局还没完呢，老大。）”

龙卷风走过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睇你啲头发立立乱，须都冇点铲，我睇到都嫌弃，蜚蜚唔讲你，你就真系唔捯饬下自己。（你看你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没怎么剃，我看到都嫌弃，蜚蜚不说你，你就真不捯饬一下自己了。）”

顿时，信一脸上刚刚褪去的红色又开始蔓延了，不仅如此，坐在他一旁的蜚蜚的脸庞也染上了绯色的红晕…

片刻之后，他们移到船舱的另一边，龙卷风在这里弄了个简易的理发室，他会用一只手轻轻地托住信一的下巴，然后用另一只手拿着梳子和剪刀，开始对他的头发进行细致的修剪，

“蜚蜚，我同你讲，呢条友自细就贪靓，一有咩流行嘅发型，就黐住我畀佢做。（我跟你说，这家伙从小就爱美，一有什么流行的发型，就缠着我给他做。）”

蜚蜚咳了一声，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漂亮，

“睇得出，信一大佬有嘅时候，女仔仲贪靓。（看得出来，信一哥哥有的时候比女孩子还爱美的）。”

“都唔知最近点，头发都唔呀，须都唔铲，蜚蜚，以后你可要监督佢。（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头发也不梳，胡子也不剃，蜚蜚，以后你可要监督他。）”

听到这句话，蜚蜚立即别开眼，不吭声了，半掩在长发下的雪白耳根可耻的羞红了。

可龙卷风却转过头对她说道，

“蜚蜚，你过嚟，我教吓你剃须。（你过来，我教你一下剃胡子。）”

“我吗？”

龙卷风将剃刀递给蜚蜚，握起她的手，

“信一嘅须其实好好剃嘅，你先去呢度….（信一的胡子其实很好剃的，你先往这边来....）”

“明白了....”

片刻之后，蜚蜚就将信一的胡子修理完成了,龙卷风看向他流露出满意的目光，

“蜚蜚，你果然好叻，咁快就上手，呢项工，以后就交畀你喇….（你果然很聪明，那么快就上手了，这项工作以后就交给你了....）”

可这时，龙卷风他的胸口起伏着，咳嗽声不断，突然，他弓起了身子，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喷出。

“风叔叔！”

02

龙卷风躺在床上，他微微翕动的嘴唇看上去十分苍白，不时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周身不止地颤抖。

信一紧紧抿着嘴唇，眼眸微微发红，声音也带着沙哑，

“大佬，你点解会病得咁大镬吓！（老大，你怎么会病得那么严重！）”

信一转过正好对上了四仔痛心的目光，顿时眼眸赤红，他的怒气如洪水般汹涌涌来，他上前揪住四仔的衣服问道，

“四仔，你系咪早就知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龙卷风虚弱地抬起手，想把信一拉回来，

“唔好怪佢，系我畀佢唔同你讲嘅。（不要怪他，是我让他不告诉你的。）”

信一松开攥着四仔的手，无力地垂下，咬牙切齿地说着，

“点解呀，大佬！（为什么呀，老大！）”

蜚蜚坐下地上，她握住龙卷风的手，眼泪不自觉地涌上了眼眶，

“风叔叔，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唔关你地事，呢个病早就有了，系自己唔想生啦……（不关你们事的，这个病早就有了，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龙卷风继续拍了拍蜚蜚的手，这时他望向了洛军，他的脸上布满了一层淡淡的愁绪，双眼中弥漫着一丝无力和无奈，

“我好兄弟畀我亲手杀死咗，我都已经打打杀杀咗咁多年，点都生够本咗呀！呢个世界冇一个人可以杀得我，除咗自己死咋嘛……（我的好兄弟被我亲手杀死了，我也已经打打杀杀那么多年了，怎么也活够本了呀！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可以杀得了我，除了我自己想死而已...）

说完之后，龙卷风又低下头，颤抖着手擦去蜚蜚脸上的泪，

“蜚蜚，唔好怪自己，唔理系16年前，定系而家，你咩都冇做错，信一同我讲你弹琴好好听嘅，可惜我冇机会，唔好畀呢啲嘢影响，继续弹琴，做返原本嘅自己……（不要怪自己，不管是16年前，还是现在，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信一跟我说过你弹钢琴很好听的，可惜我没有机会了，不要被这些事情影响，继续弹钢琴，做回原本的自己...）”

龙卷风朝一旁的几人朝了朝手，

“你哋几个过嚟一下，我死咗之后，你哋几个梗系要去报仇嘅，我喺，仲可以截住你哋，我走咗之后，就阻唔住咗，你哋记住要有计划，唔好立乱嚟，记住咗呀？（你们几个过来一下，我死了之后，你们几个肯定是要去报仇的，我在，还能拦住你们，我走了之后，就拦不住了，你们记住要有计划，不能胡乱来，记住了吗？）”

陈洛军听到他的话后，他深深地低下头，他的呼吸变得沉重，

“大佬（老大！）”

见信一还靠着门迟迟不肯过来，龙卷风假装斥责道，

“你个衰仔，仲唔过嚟！（你这个臭小子，还不过来！）”

信一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了一样，他的身体颤抖着，坐在了蜚蜚的旁边，龙卷风看他走了过来，对着蜚蜚说道，

“蜚蜚，我好多谢你，你有喺，呢个衰仔，就会惜命，佢一定会留命喺度返嚟睇你架。（蜚蜚，我很感谢你，有你在，这个臭小子，就会惜命，他一定会留条命回来看你的。）”

龙卷风从被窝里拿出来一只金镯递给蜚蜚，

“信一，我知你平时就唔会悭钱，好彩我帮你准备咗一啲彩礼，又嗰阵，你攞住呢个飞去银号就将啲钱攞返嚟啦，呢个金鈪就系我送畀蜚蜚嘅礼物….（我知道你平时就不会省钱，幸好我帮你准备了一些彩礼，倒时候，你拿着这个票去银号就把钱拿回来吧，这个金镯就是我送给蜚蜚的礼物....）”

这下子，信一终于克制不住了，他双手捂住脸，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大佬（老大....）”

“仆街仔，唔系话咗男子汉流血唔流泪嘅咩？而家点喊到咁肉酸！（臭小子，不是说好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吗？现在怎么哭得那么难看！）”

龙卷风理了理信一乱糟糟的头发，神态中充满了怀念与感慨，

“当初，我将你执返嚟，我同你讲，唔好叫我老窦，要叫我大佬。（当初，我把你捡回来我跟你说，不要叫我老爸，要叫我老大。）”

他的面色苍白而疲惫，像是承载了几十年的辛酸与疲惫，可他的眼睛似乎还在笑似的，他伸手朝向信一

“不过，而家我想同你讲，唔好叫我大佬，叫我老窦….（可是，现在我想跟你说，不要叫我老大，叫我老爸....）”

信一抬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可还有一刻，那双手却从云端上坠落下来，

“老窦（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