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院子里的小宴布置好了。
此时太阳已经隐入地平线大半,秋虫开始叫唤,晚风微寒,林浅披了一件天青色的外袍入座,让座下的姑娘们不必拘谨,只是个小聚会而已。
主院的花木有专人打理,即使在初秋也依然生机勃勃,佳木葱笼,奇花怪石,不远处就有引活水向上的瀑布,水声透过花丛隐隐传来,风雅无比。
林浅待下向来温和,座中十几位要么是一个院子的同事,要么是常跟在林浅身边协助的同僚,各自相熟,不消一会就热络起来。大家推杯换盏,笑语盈盈。
或是吟诗或是做对,或是互相说些悄悄话,胆子大些的还能说些俏皮话,分享分享八卦,好不热闹。
林浅坐在上首,静静看着她们热闹,一手端着桂花酒,目光里含着微薄的笑意,又好似十分空茫。
月亮悄悄爬上了天空,这里点上了烛火,林浅斜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端着酒杯,静默着无言。
直到半路突然离席去处理园外有人来访的含姜回来,一脸纠结又小兴奋地看着林浅,说是顾掌柜的送给林浅的礼物到了。
“收了入库就行。”林浅此时还没发觉含姜的表情不对,饮了一口酒,语气十分随意。
含姜搓了搓手,明艳的脸上升起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凑在林浅耳边:“那礼物不好入库,属下也不方便处理,还是小姐亲自看看的好。”
林浅不明所以,“那就抬上来看看。”
含姜“哎”了一声,一扬手,“进来。”
只听席尾处放置的六扇屏风外面传来一阵轻脆悦耳的铃铛之音,三个穿着清凉的俊美男子从屏风外走出,向林浅款款行来。
月色已升,昏黄的月光和澄亮的烛火交映在一起,落在这三个人微微漏出的胸脯间,反射着暧昧的光。
原本有些吵嚷的宴席瞬间安静了,一时间只能听见秋虫的叫声,和中间那个穿着西域风情衣物的男人身上的清脆铃铛声。
林浅手一抖,看向含姜,含姜眼里还有对这三个男人颜色的欣赏,对林浅一点头,表示这就是顾掌柜送过来的礼物。
“奴见过姑娘。”
眼神交换间那三人已经到了林浅下方,俯身叩拜,中间一人着彩霞色薄纱上衣,蜜色两臂上套着不知几数的臂钏,金链相接。脚踝处系着金铃,行礼时金玉相击,泠泠动听。整个人身上布料没几片,多以金链宝石佩之,珠光宝气,艳丽非凡。加之此人眼眉深邃,鼻梁高挺,肌肤呈蜂蜜之色,充满异域风情。
侧边两人一个着云纹白衣,头束玉冠,举手投足一股风雅之气,仿佛下一刻就能在幽林中焚香抚琴。
还有一个面容较其他二人略差些,但身形十分健美流畅,且看起来年纪最小,浑身少年气,一身黑色的劲装勾勒出十分优越的腰腹线条,穿着衣服都能看出的肩宽腿长,加上有些懵懂的眼神和露出的一点羞涩之态,又有鲜明的反差感,叫人怜之爱之。
在场众人不免被这般男色晃了神,胆子大的直接看,胆子小的红着脸和旁边姐妹悄悄议论。
林浅却没那个欣赏的心思,她很快就挥手让他们起来,转头问含姜送礼的人还在吗,还在就退回去,她对男色没兴趣。
倒不是她有多么高尚,只是不太能接受这种情/色礼物,她也不喜欢把人当性奴隶。
含姜说送礼的人已经走了,林浅让人去追,下面三个男人听见林浅的话脸色“唰”一下白了,“咚”一声跪下,请求林浅不要把他们退回去,中间穿的最少容色最盛的异域男人说话间还有股子外族方言的感觉,但反应却是最快的,几句话解释了原因,原来顾掌柜待下极严,要是他们被退回去必然自觉颜面受损,将用他们的性命做出气筒,若就这样回去必然性命难保。
那人匍匐在地,后背半裸,肌肤如蜜,确实是难得的尤物。他侧边两人也是如此,一身文气的那个还添补一句:“若小姐将我们退回,主家只会觉得是我们三人蠢笨不得欢心,定会再搜寻颜色更好的倌人送来。”
林浅还没说话,同在席上的姑娘们倒被说动了些,只是这到底是主家的私房事,便不敢多嘴,只能心里可惜。
青州不比其他地方,天下财富八分在此,经济发达商业繁荣,多有女子出门经商创业,是以比起外地民风开放。因此女富商们豢养十个八个男宠十分常见,市面上也有专门针对女人的烟花场所,久而久之带动着其他家中略有薄产的女子也喜欢去烟花之地消遣消遣,而林浅待下向来大方,在座的几个人多多少少都去过一些地方,是以并不觉顾掌柜送男人来有何不妥。
含姜是常常待在青州给林浅处理事务的,她性子豪放,也爱玩,对这种楚楚可怜的男人很是爱怜,见林浅对男色没什么兴趣,便提议:“小姐,我们园子里还缺几个宴客时的舞者,小姐既对他们无意,不若养在园子里,日后若是宴请宾客也方便些,不必去外头采买。也省得他们回去受苦。”
此话一出引来在场所以姑娘们的赞同,略大胆些,和林浅关系近些的几个侍女出声附和含姜,剩下的也点头表示不错,林浅打眼一瞧,好家伙,满座封建国家原住民,结果我成封建余孽了!
连下面三位都面露希冀,林浅有种自己是冷酷无情大家长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