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芳被送去松涛苑,并未得到什么另眼相待,她原也是杏眼桃腮,水灵秀气的大美人,可和秦瑶相比,也不过一介俗物,当然就算秦瑶不美,无才,无趣,盛长柏向来贪图一个治家严谨的名声,力求圣人之道,秉承君子之礼,又怎会在妻子怀孕之时,被菊芳所引诱?
长柏为求明志,索性让菊芳做起了烧火,房里其他女使甚至小厮嫌脏累的活也给派给菊芳,秦瑶也觉不妥,她虽不喜盛徐氏塞人过来,却也觉得不该刻意苛待菊芳,吃饭的时候便说了起来“官人,菊芳不过是听从主子的吩咐过来伺候,你将她当做摆设,便是有什么不正的心思,敲打几句便是,何必如此苛待她?”
长柏却不以为然,“瑶儿这话便错了,那些生得姿貌出众又识文断字的女子,心思过于活泛,仅是言语上斥责两三句,过不了多久,就会登鼻上脸,我这般做,也是为了明志,让那些女使莫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骑到你的头上。”
秦瑶脸色又白了几分,这话是将自己和母亲都被骂了进去,又瞧长柏又亲自给她挑菜,又在听秦瑶的胎动,倒也觉得不过是长柏对她过于爱护,只是还是派人去帮菊芳分担一些重活。
……
云庐,齐衡走过曲廊逶迤,小径通幽,便瞧见了谢鸾萧坐在一个石凳上,她的穿着也比在盛家鲜艳不少,更能衬托她的明艳,谢鸾萧瞧着他来,也甚是惊讶,“小公爷怎到此来?”
齐衡掩饰着自己的局促不安,“我听闻元青先生的笔墨甚好,便想要求得孤本,又听闻鸾箫妹妹寄居在秦家,便想来看你一眼,也想问一问,鸾箫妹妹因何不来上课?”
谢鸾萧轻叹了一声,她主动招惹了齐衡,可对齐衡属实没什么兴趣,只觉他无趣又书呆,当然不妨碍她在齐衡面前,给盛家的三个兰都上一上眼药,“我去盛家读书,学诗词歌赋是假,借这机会见一见表姐是真,那四姑娘成日拐着弯说我的不是,那六姑娘身旁的老太太更是连表姐都骂上了,我去盛家,无非就是想看着表姐过得好,总不能我自己反倒害得表姐过得不好!”她语调失落,嗓音之中的每个字都如歌讴出来的那般动听。
齐衡也觉歉然,想不到自己对她的喜爱竟给她造成了那么多麻烦,也对盛家的三个兰都少了好感,在他心中,他喜爱鸾箫是自己的事,还轮不到盛家的人 来管束,“那你不去盛家,我来云庐寻你如何?”
“也不成?”谢鸾萧婉拒道:“小公爷,你我门户实在不登对,我在盛家与你是同窗之谊,尚且要被流言蜚语所扰,若是你天天来这里,旁的人怎么评价我,又怎么评价叔父叔母?”
谢鸾萧并未对齐衡有多少男女之情,但她并不愿齐衡就此对她歇了心思,故而以门户之别来塑造自己的苦衷,果真齐衡更生怜惜之情:“鸾箫妹妹,你等我。”
他果真不常来寻她,更用了所有的时日去对准圣贤书,他上次科举落败,无疑是当头棒喝,他并非天纵奇才,也有一个将他视作能联姻贵女的母亲,齐衡心底也明白,有了功名,有了自个的本事,才能做自己想要的事,娶自己想娶的妻子,庄学究瞧他这模样,倒是极为欣慰,尽管秦衍云送来了不少金银,尽管谢鸾萧无论经史子集还是书画诗词,在他的堂上,都是头名,若得头名是男子,自是天纵奇才,可若是个女子,那便是不守本分,一个女子,处处拔尖要强,又生了一张艳若桃李,就更是可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带坏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好在如今她已离开,元若似乎也走上了正道,倒也是个值得欣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