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乌鲁木齐又下了一场大雪，走在街上的人们都缩着脑袋。出版社的老师打算给文秀的作品出续集，便给文秀发了信息，希望尽快整理文章。此时恰巧工厂放假，原本文秀是不打算过年回家的。但确实该停一停，想想也应该回家看看妈妈和奶奶了。

临近年关街上卖什么的都有，琳琅满目，年画、福字、瓜子、花生还有各式各样的民族点心以及烟花，文秀想着不如买些烟花回家，热闹一下。就这样想着想着，就过去了一个星期。等到文秀来到卖烟花的地摊儿，就剩仨了，只好这样。带上给奶奶买的收音机，给妈妈买的新衣服还有烟花，文秀启程了。一路上从乌鲁木齐坐车到富蕴县城，再转车到萨依汗布拉克。

张凤霞在村口等了很久，一边扶着奶奶一边裹紧奶奶的围巾。

“文秀啊，今天要回来，开心不?”

“谁要结婚?”

“是你大孙女儿回来了。”张凤侠咧着嘴笑。

正说着奶奶指着远处的小巴，“车，车，我要去沈阳。”

车子很快停稳，文秀拎着行李走下车，看到妈妈和奶奶，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身轻好似云中燕，蹦蹦跶跶下了车。

“这么活泛，好的很嘛你”说着拍拍女儿的肩膀。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文秀呲着俩大牙傻嘻嘻的笑，又问道，“妈你们怎么在这儿等啊?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你个小没良心的，还记得你有个妈呀!走，快回家吧，天儿冷。”

文秀牵着奶奶，张凤侠拿着文秀的行李，娘仨踩着软绵绵的雪地往家里走。冬天的彩虹布拉克和春天的彩虹布拉克完全不一样，更加的肃穆。树枝上压着厚厚的积雪，好像无论什么风，都无法把这雪吹掉，只有春天，才能够解救。文秀觉得陌生，同时又倍感亲切，如同往日。幸好这里没有太多烦恼。

“知道你想问什么?”张凤霞说，“看，踏雪在那儿。”

文秀远远的望，默默的回忆。时间好像会施魔法，能淡化一切。天很冷，屋外又下起了雪，大概今晚是不会停了。冬天的冷风把窗棂当做口哨，吹出悲凉的乐章，坠入永夜。

“虽然你很笨，但是我的马很聪明呀。”

“文秀”

“踏雪，停下”

“停下”

文秀睁眼紧紧盯着屋顶上的那条小河。“河水无处不在。无论在源头、河口、瀑布、船埠还是在湍流中、大海里、山涧中。对于河水来说只有当下。既没有过去的影子，也没有未来的影子。”张凤霞打开了灯，“喂?着了魔了不是?，早点儿睡吧，明天还要扫雪，嗯~”。说着拍打着文秀的背。风渐渐停了，鼾声渐渐重了，雪一层叠着一层。

青岛的冬天时常有雪，下的快化的也快。而阿勒泰的雪一层压着一层，说不定来年春天，最后一场雪融化的时候，第一场雪依然冻得坚硬。而冰雪之下是萌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