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她拆开了信。
「鼎之:见字如晤。天启城一别,甚念。若得闲,盼至慕凉一叙。文君。」
信纸在手中攥出褶皱。她深吸一口气,将信原样折好,轻轻塞回叶鼎之的行囊。
转身时,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叶鼎之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正静静地看着她。
“你自己走吧。”
苏璃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冷得像淬了冰。
叶鼎之一愣,回头看她:“怎么了?”
“没怎么。”她别过脸不看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办。”
叶鼎之眯起眼睛——自从昨晚那封信后,她就变得不对劲。今早天没亮就爬起来,一路上故意走在他三步之外,问三句答一句,活像只炸毛的猫。
“苏璃。”他上前一步,她却立刻后退。
“别跟着我。”她终于抬眼看他,眸子里像是凝了一层霜,“去找你的青梅竹马吧。”
叶鼎之瞳孔一缩。
溪水潺潺,心事浮沉。
苏璃蹲在河边用力搓洗手帕,仿佛要把什么情绪都揉碎在水里。身后草丛沙沙作响,她头也不回地甩出一根银针——
“哎哟!”
熟悉的痛呼声。她猛地转身,只见叶鼎之捂着肩膀站在不远处,指间夹着她那根银针,一脸委屈:“谋杀亲夫啊?”
“谁让你不躲!”她嘴上凶巴巴,却已经快步走过去查看他肩膀,“扎到哪儿了?我看看……”
他任由她扒开衣领检查,忽然低声道:“易文君只是儿时玩伴。”
苏璃手指一僵。
“八岁那年我送过她一根糖葫芦,她就说要嫁给我。”叶鼎之无奈地笑了笑,“孩童戏言,当不得真。”
“谁、谁问你这个了!”她耳根发烫,松开他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
“那你为什么拆我信?”
苏璃顿时语塞,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手滑。”
叶鼎之突然笑出声来。
野花为环,心意昭昭。
午后阳光正好,苏璃坐在树下捣药,余光却忍不住往河边瞟——叶鼎之已经在那儿蹲了半个时辰,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喂。”他终于回来,手里却背在身后,“闭上眼睛。”
“干嘛?”她警惕地看着他。
“快点。”
她将信将疑地闭上眼,忽然觉得发间一沉——
“好了。”
睁眼时,叶鼎之耳尖微红,目光飘忽。苏璃伸手一摸,头上多了个歪歪扭扭的野花花环,几朵小雏菊可怜巴巴地耷拉着,显然编的人毫无经验。
“丑死了。”她撇嘴。
“那还我。”他作势要摘。
“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她护住花环,忽然发现他手指上全是细小的划痕,显然是编花环时被草叶割的。
心里某处突然软了一下。
暮色四合,前路未明。
“接下来去哪儿?”苏璃摆弄着发间的花环,状似不经意地问。
叶鼎之正在生火,闻言抬头看她:“你想去哪儿?”
“问我干嘛?”
“因为……”火光照亮他认真的眉眼,“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