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虞攥着产权文件袋跺脚,呼出的白气很快在围巾上结霜。她摸出手机——电量只剩 8%,傅卫军的最后一条短信躺在收件箱:「我去接你。」
那是四个小时前。
发动机的轰鸣刺破雪夜。
傅卫军像头雪豹般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护目镜结满冰碴。他一把扯开军大衣把南虞裹进去,胸口的热气瞬间融化了她的睫毛。
「抱紧。」他抓过她的手环在自己腰间,掌心有未愈的擦伤。
摩托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南虞把脸贴在他后背,听见他心脏在风雪中擂鼓。突然轮胎打滑,天旋地转间她被傅卫军整个托起,两人栽进路边雪堆时,他的手臂始终垫在她脑后。
「你疯了吗!」南虞抖掉他发间的雪,摸到一手湿黏——血混着雪水正从他额角往下淌。
傅卫军只是咧嘴笑,从怀里掏出个塑料袋包着的烤红薯,还是温的。
废弃加油站的铁皮屋像座孤岛。
傅卫军用报纸堵住漏风的窗缝,点燃的《桦林日报》在铁桶里噼啪作响。南虞正拧他毛衣下摆的冰水,突然被握住脚踝——雪水浸透的短靴里,她的脚趾已经冻得发紫。
「别…」她缩腿的瞬间,傅卫军已经扯开棉衣,把她的双脚贴在自己肚子上。
肌肤相触的刹那,两人都颤了颤。南虞的脚趾无意识蜷缩,蹭过他腹肌的疤痕。傅卫军喉结滚动,突然低头在她膝头轻咬一口,像野兽给幼崽做标记。
「疼吗?」他用气声问。
南虞摇头,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微微发抖。
天蒙蒙亮时,雪停了。
南虞在柴油味与报纸灰烬的气息中醒来,发现傅卫军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一夜未动。他下巴抵着她发顶,睫毛上凝着霜,怀里还焐着她冰凉的脚。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她仰头吻了吻他冒胡茬的下巴。
傅卫军在晨光中睁眼,掌心贴住她后颈,用初愈的声音低语:「回家。」
*
拆迁通知书像片枯叶,飘落在南虞刚擦净的柜台上。
「三十天内清空」的红章刺得眼睛生疼。她机械地整理着父亲收藏的绝版书,突然听见玻璃碎裂声——自己竟捏碎了相框,血珠渗进「1994 年桦林最美书店」的老照片里。
卷帘门哗啦一响。傅卫军带着寒气闯进来,手套都没摘就握住她流血的手。
「我没事。」南虞想抽手,却被他强硬地拽到水池边冲洗。碘酒擦过伤口时,她终于崩溃:「十二年的店…我爸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傅卫军突然摘下助听器塞进她口袋,打横抱起她往外走。
录像厅后仓库尘封多年的铁门吱呀开启。
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所有录像带纸箱都被清到角落。新刷的薄荷绿墙面还泛着潮气,靠窗的位置摆着个用摩托车零件改的书架——排气管弯成波浪形,齿轮成了层板扣件。
「这是…」南虞的泪滴在傅卫军肩头。
他放下她,从工作裤口袋掏出一把钥匙,上面挂着新打的黄铜招牌:「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