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相同的线,若是平行了 ,就永远无法相交,志同道合也是虚话】
而宫里死去的贵妃,如今正悄然落于监察院之内,
只是101号实验者洛姒,而不是李云景的洛贵妃。
陈萍萍被影子推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图景,女子长身玉立,不施粉黛,不染纤尘,一头青丝华发,一脸淡漠疏离。她身边的男子精致得像一尊杀神像,如蛰伏的雄狮,却是一只有了主的野兽。
洛姒受封贵妃,也是在国祭礼上漏过脸的,虽然普通官员没有资格进入祭坛内部,没有见过这位洛神的脸,可是陈萍萍见过。这样近神的气质和姣好的面容,无论是谁,都会见之难忘。
“娘娘为何在此?宫中可是刚刚传来您的死讯。”
半身风雨,他陈萍萍什么没见过,“死而复生”,再正常不过,只是不知眼前贵妃是如何躲过庆帝的阻拦,又是为何要到监察院。
“叶轻眉的孩子,还有五竹,他们在哪?”
陈萍萍面色急转直下,突然变得难看至极,身边的影子也蓄势待发,只等着轮椅上主人的号令。
“不用对我如此警惕,你身边的侍卫也不用这样看着我。”
“我与叶轻眉,才是同类。”
“是她,背叛了我。”
女子身边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动手,陈萍萍手中的最后一张保命符在轻易之间被瓦解殆尽,影子与青苍的战斗,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太像了,陈萍萍看着洛姒和跟随着她的男人,居然忍不住怀念起记忆里的人。
男子的身手和五竹是这样像的,跟随的姿态也和故人如出一辙。或许唯一不同的,是女子和叶轻眉,如果陈萍萍初见的叶轻眉,是山间的风;那眼前的洛姒,就是天上的月。
那时的叶轻眉是肆意的,活力的,而此刻的洛姒却是沉默的,甚至带着一些悲伤色彩。
陈萍萍不由得想,叶轻眉当年面对庆帝的背叛,是否也是这样的神情。但是转瞬间他却又清醒过来,不一样。
叶轻眉如果还活着,面对庆帝的背叛,她只会一脸惊讶,或者有仇必报的仇视,因为她不曾爱着庆帝。这世上认识叶轻眉的人都以为她是爱极了李云景,所以才为他铺路,为他孕育生命,连范建也是这样想的,甚至因此嫉妒李云景。只有陈萍萍知道,叶轻眉没有多爱李云景,她只是太孤独,所以想要一个生命的延续,她所爱的,是天下,是天下的人,李云景只是她实现抱负的一环。可是她太天真,却被这个工具的算计夺去了性命。
而眼前的女子,她身上的悲伤里更多的,是一种怜悯,悲天悯人的那种怜悯,而不是被情所困的模样。
陈萍萍突然信了,她与叶轻眉才是同类,只是性格截然不同,如果叶轻眉是对天下和人永怀希望,那眼前女子对天下和人更多的就是不插手的怜悯,好像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无法改变也无法拯救,只是像天上的神邸那样,看着一切腐坏。
影子被压在地上,但陈萍萍并未惊慌:
“洛小姐,敢问你对叶轻眉的态度是如何?对她的孩子态度又是如何?”
洛姒没有思索,几乎是瞬间就回答了他:
“既然是叛徒,自然是要和我一同回去,只不过,她已经没机会了,不是吗?”
“至于她的孩子——”女人的声音忽然顿住。
洛姒的脑子突然有些卡壳,这个孩子是叶轻眉的孩子,却也是李云景的孩子,实验者和俗世人的后代,到底应该归属于哪一方?她是该把这个孩子带回神庙,还是把他留在人世。如果他不是自然产物,而是被叶轻眉改造的实验者,洛姒是否该销毁这样的存在。
“故人之子,我自然会抚养他长大。”
陈萍萍目光中露出几分沉痛: “五竹和叶轻眉之子的下落,我并不知晓。”
按陈萍萍所述,当年庆帝设计杀害叶轻眉时,他并没有来得及赶回京都,而五竹和叶轻眉的孩子也在那场刺杀里失踪,他寻找之下,也并没有结果。
洛姒追问: “范建同你一般,不知情?”
陈萍萍面不改色,
“不知情。”
“如此,那我有另一桩买卖,与你谈。”
陈萍萍来了兴致,
“什么买卖?”
“借你身边的侍卫一用,我要探查李云景的太平别院。”
陈萍萍也想知道叶轻眉留下什么秘密,所以答应了洛姒的交易,提出的条件,是洛姒需要为监察院提出十条举措改进,并教导一个孩子一年。
第一条条件洛姒可以理解,监察院是叶轻眉建立,如今她离开了,还有很多举措没有完善,陈萍萍是存了这个心思和她交易,只是这第二个条件不免让洛姒怀疑这个孩子的身份,但陈萍萍和她说了叶轻眉的孩子下落不明,又怎会如此有恃无恐的欺骗洛姒。
洛姒就如此在监察院隐姓埋名,陈萍萍给她挂了个谋士的闲职,洛姒上午教导那个孩子,下午还得查看监察院的规矩和制度。至于探查太平别院一事,洛姒决定稍稍推迟几月,如今她逃离皇宫,李云景正在警惕心极强时,要是过早去探查,不免打草惊蛇,况且她也要进去,就需要先同青苍学些功夫。
陈萍萍与洛姒说的是,那孩子是他当年失误害死的一对无辜夫妻的孩子,他心中愧疚,便让院中一处主办言若海收养,取名叫言冰云。如今他与各处主办都已经老了,他不愿叶轻眉的监察院被皇权掌控,他便把监察院的未来放眼在了小辈身上,言冰云这个孩子有天分,于是陈萍萍便把算盘放在了他身上。
见到那个孩子之后,洛姒左右敲打,还让青苍探了他的底细,得到的结果是,他确实不是叶轻眉的孩子,身世也确实同陈萍萍所述。
在洛姒探查之外的地方,陈萍萍每日都将她同言冰云所讲记叙成手记,并假意监察院密信之名,传递向千里之外的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