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元熹公主入了范府,先是郡主,又是公主,满京人都哗然而惊。
范闲不过一户部尚书的私生子,若是林郡主,倒也还算是说得过去,毕竟林郡主其实也是长公主未婚与林相生下的。可是元熹公主是庆帝失而复得的明珠,册封典礼那天所有大臣都看见了,陛下对公主是何等宠爱,玄金锦袍加身,唯有皇后太后有此殊荣。
公主更是带着内库掌理权赐婚于范闲,虽说二人成婚后长公主才会交付掌理权,但是如此庞然大物,实在是令人眼红,范闲一度成为京城所有男子最羡慕的“赘婿”。
“来了我范家多日了,公主还不愿意告诉臣你为何选择我吗?”
范闲此时正追在元熹公主身后,元熹公主来了范府这么多天,除了场面上的客套话,范家人是无一人能探明这位公主的真实想法,就连范闲,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没法从她身上讨到半分好。每次范闲相与李珞好好问问情况时,李珞嘴里只有一句话:
“小范公子,我爱慕于你,所以才下嫁,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呢?”
瞧瞧,又是如此。别怪范闲不信,试问哪个芳心暗许的小姐会如此淡然的对心仪男子表白的,说这话时还脸不红心不跳,连眼睛里也只有冷漠。
“公主殿下,你就别为难臣了,陛下与您是哪里看上臣,要用上臣了,你也跟臣直白说了吧,臣惶恐啊!”
数日探查,实在是弄不清李珞的真实意图,范闲一时着急,直接上手拉住了洛姒浇花的手。直到那浇花的铁壶掉落在地上,泥土溅到了公主精致的白色裙摆,范闲才陡然回神
完蛋了,他居然对公主无理,李珞心思莫测,不会打他板子吧?
范闲大惊,就要道歉,欲要收回的手却被公主抓紧了,他忐忑抬头,却看见了公主带着笑意的脸。范闲觉得这般笑意,恐怕他也只能在李珞身上看见了,脸上分明是笑,却让好像带着如临绝境的忧伤。
“公主?”
眼前的公主并未说话,只是拉着他,走出了花圃,地上的水壶,裙摆的泥土,也都并未在意。范闲忐忑的看着李珞脸上的神色,配合的被李珞拉着一路到了内院。
“是臣僭越。”
“范闲。”
范闲连忙应答:“哎,臣在。”
公主指了指廊下的石凳,他琢磨了一下,公主果然先放开了手,他顺势坐了下来。
二人对立而坐,范闲的心有些七上八下。
“我家侍卫青苍与你母亲的侍卫是多年的好友,他们分离多年,青苍寻找多年。 ”
“不知小范公子是否有他的踪迹。”
范闲心下大惊,面上却不显露,只是装傻:
“我母亲的侍卫,我怎会知晓。 ”
公主忽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胸口,上半身也忽然靠近,一股莫名安心的冷香劈头盖脸的笼住了范闲。
他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越是想要屏住呼吸,却越是呼吸急促。
“五竹,小范公子不曾听过?”
“不曾!”
公主玉手轻扬,将一缕垂范闲在眼前的黑发别在他耳后。范闲脸色渐红,他的视线不自然地移向地面,不敢直视对方,但他无法抗拒发丝轻抚过他的脸颊时带来的颤抖动,他居然感觉到了一阵莫名酥麻的痒意,还带着些舒适。
“你躲什么?”
范闲只感觉有一只带着些凉意的青蛇攀上了他的手腕骨,擦过他的指尖,然后钻进了他的手心。
“湿了。”,柔柔的女声拖着尾音,黏黏糊糊的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范闲张开嘴,狠狠吸了一口气,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针尖刺了一下,全身都莫名麻了起来。
只是那条蛇忽然从他的手指尖逃跑了,连带着眼前的公主也远离开来,只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
范闲低下头一看,他右手不知何时沾了些水渍,或许是方才水壶打翻是溅上的。。
李珞很不对劲,她的那个英俊侍卫青苍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 怎么会和五竹熟识。
除非,除非青苍和五竹是一样的,不会老!
那李珞,又是什么人。
范闲心里脑子里都是一片混乱,本就有些卡壳的脑子更是无法思考出合理的解释。他有些挫败的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却压抑不住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