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白翩翩将大王姬送回来了。”灵枢替归月倒了一杯茶说道。
归月狠狠皱起眉头,都该把心思打到小夭身上了,“什么叫送回来了?人呢?叫她进来!”
灵枢出去叫住正准备离开的白翩翩,“殿下请你进去。”
白翩翩心头一紧,知晓此番怕是难以轻易脱身。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走进殿内,俯身行礼道:“参见殿下。”
归月目光凌厉地盯着她,语气森冷:“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翩翩微微颤抖着声音回道:“殿下息怒,奴婢也是奉女君之命请王姬前去,女君想到故人王姬大将军,故遣奴婢请王姬前去一叙。”
归月忽然噙着一抹笑看向她,眼中意味深长,“白翩翩,原姓柳,乃是柳变生的胞妹。后来柳变生殒命,女君便将你接入华胥,还为你觅得千年白鸟的内丹,让你修成了这半人不人、半妖不妖、半神不神的模样。
白翩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很快又恢复正常,身子依然挺得笔直,“殿下既然知道,就更应该明白女君陛下的意思,毕竟您还不是新的华胥女君,我哥哥可在天上看着呢!您忘了她是怎么死的吗!”
归月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度恢复了那冰冷如霜的神情。
她端起茶杯,步伐缓慢却透着凌厉,毫不犹豫地径直将杯中的茶水朝着白翩翩的头顶倾泻而下,随后用力掐住她的下巴,厉声警告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能够瞒天过海?简直是痴人说梦!”
白翩翩被淋得狼狈至极,却丝毫不敢反抗,只是低垂着头,身子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滚出去!在外面跪倒天亮再回去!”归月怒声喝道。
白翩翩紧紧地握紧拳头,咬着嘴唇低头,用细微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声“是”,随后便脚步匆匆地退出殿外,乖乖且顺从地跪在了地上。
归月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小夭的住处疾步而去。
来到小夭房门前,归月先是轻柔地敲了敲门,声音中满溢着关怀:“小夭,是我,阿姐。”
小夭立刻开了门,满脸的疑惑,“阿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明日就是大典了,可是你的大日子。”
归月走进屋内,拉着小夭的手坐到床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神色凝重地说道:“小夭,你今日去见了华胥瑶?她都说了些什么?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夭微微皱眉,“阿姐,到底发生了何事?也没有说什么,她就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些话。”
小夭努力回忆着,缓缓说道:“她当时看着我,眼神很奇怪,说什么我与别人不同,还提到了我母亲,说我母亲比她命好,能长相守,后来又说我父王可是大荒第一好人,我一句也听不懂。最后她问我愿不愿意帮你一个忙。”
“什么忙?!你答应了!?”归月连忙握紧小夭的手。
“就是去圣地取出圣物,她说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女君。我当然答应了,这可是关于你一辈子的事情。”小夭一脸郑重的说。
归月轻抚小夭的头发,“傻丫头,阿姐有本事,哪里用你为我冲锋陷阵。小夭,阿姐和你商量一下,这样行不行?”归月附在小夭耳边说了几句。
“好,只要是阿姐说得,我都听。”小夭重重点了点头。
第二日,伴随着第一缕阳光的喷薄而出,归月徐徐登上高台。那位仅在传闻里有所耳闻的华胥女君华胥瑶正端坐在王座之上,凝视着面前的归月,许久之后才将她扶起,笑容中透着丝丝寒意,“阿离,今日乃是你的大喜之日,亦是我的良辰吉日,我很快便能与柳郎相聚了。”
归月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疑惑,而后接过玉如意转身面向众人。玱玹瞧了一眼,小声嘟囔道:“并非阿离。”
蓐收离得较近,听得真切,微微侧过头问道:“何意?”玱玹尚未作答,外面的钟鼓之声传来,众人纷纷抬头望去,都想瞧瞧此次取回圣物的圣使究竟是谁。
小夭正款步走来,看到玱玹那震惊的表情,朝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华胥瑶看到小夭安然无恙地归来,这与她自己所计划的截然不同,当下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你怎么还能……”
白翩翩连忙拉住她,示意她切勿激动,“活着回来”这三个字被华胥瑶硬生生咽了下去。
台下的小夭却莞尔一笑,“你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你真是可怜。”说罢抬手一挥,法术褪去,竟然是归月的面容。
华胥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抬手指着台上的“归月”,“怎么会是你?那她是谁!”
台上的“归月”眉间的驻颜花一闪,居然是小夭,归月冲着小夭一笑,二人擦肩而过,归月看着华胥瑶,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和期盼地说道:“只要你收手,我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母女重归于好。”
归月伸出手,试图拉住华胥瑶,眼中满是恳切与渴望,“母亲,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像小时候一样。”
华胥瑶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归月的脸,双手温柔地捧住她的脸,额头相抵,看似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却用最温柔慈爱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母亲?谁是你的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只有阿满一个女儿!”
突然,华胥瑶神色骤变,一脸冷漠,狠狠地将归月的手甩开,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厌恶与决绝,大声吼道:“是你!都是你!杀了阿满!杀了柳郎!你不是我的女儿!不是!”
归月身形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那张原本精致的脸上此刻已满是泪痕,她绝望地看着华胥瑶,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痛楚。
台下众人看到这样的变故,听到华胥瑶这句话,反应之激烈不亚于沸腾的热油里突然掉进了一点水。
瞬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有人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有人满脸疑惑,交头接耳地猜测着其中缘由;还有人心疼地望着台上的归月,对华胥瑶的无情表示愤慨。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大长老拄着龙头拐杖艰难地站出来,想要主持局面,声如洪钟地大声喊道:“不可信口雌黄!简直是一派胡言!”
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
华胥瑶怒目圆睁,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冲向归月,又冲着大长老歇斯底里地咆哮:“就是你!是你们!是你们的存在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幸福,我的爱情,都被你们毁了!”
归月心如刀绞,泣不成声,声嘶力竭地喊道:“母亲,您醒醒吧,这都是您的执念在作祟,柳变生已经死了!阿满也死了!您违反天道,强行复活他们,只会反噬自己,害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华胥瑶听到归月的话,身子猛地一震,却依旧执拗地吼道:“不!不会的!只要能让他们回来,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归月绝望地摇头,“母亲,您已经走火入魔了,这样下去,整个华胥都要毁在您手里!”
华胥瑶根本听不进去,再次抬起手,一股强大冰冷的黑色力量在她掌心汇聚,将众人隔绝在外,“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去给他们陪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闪电般飞速冲上台,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归月身前……
原来是玱玹,他猛地一把推开归月,二人双双狼狈地倒在一旁。
华胥瑶看到玱玹,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冷笑一声:“哼,你也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去地下做一对苦情鸳鸯!”话音未落,她手中的力量便如汹涌的黑色潮水般毫不犹豫地朝着玱玹和归月袭去。
归月毫不犹豫地将玱玹护在身后,她一眼便认出来这正是那阴毒无比的九转炼魂术,于是赶忙迅速施展法术,瞬间形成一道屏障,试图抵挡华胥瑶这致命的攻击。
然而,那股黑色力量犹如恶魔般强大无比,屏障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归月心急如焚,声嘶力竭地喊道:“玱玹,你快走,不要管我!”
玱玹紧紧咬着牙,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不会丢下你!要死一起死!”
就在屏障即将破碎的危急时刻,一支箭裹挟着凌厉的风声破空而出,直接精准地插进华胥瑶的身体。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防风邶。
防风邶手持长弓,眼神冷峻,一步一步朝着华胥瑶走来。华胥瑶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防风邶,“你......你竟敢......不,你是……你竟然敢来!”
防风邶冷哼一声,“没错是我,我为了她来的。”
华胥瑶强忍着疼痛,再次催动法术,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料到,一直躲在人群中的白翩翩突然冲了出来,手持匕首朝着归月刺去,口中喊道:“你害死了哥哥!我要为他报仇!”
归月猝不及防,眼看那锋利的匕首就要刺中她。玱玹眼疾手快,猛地一把将归月拉到身后,然而自己的手臂却被匕首无情地划伤,鲜血瞬间涌出。
防风邶反应迅速,瞬间射出一箭,那箭如疾风般直击白翩翩的手腕,匕首“哐当”一声应声落地。
白翩翩痛苦地捂住手腕,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仇恨和深深的绝望,嘶声喊道:“为什么?”忽然,她凄然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悲凉与决绝。只见她抓过匕首,毫不犹豫地直接插进自己的身体,声音颤抖却坚定地说道:“女君,哥哥,翩翩来陪你们了!”
说罢,她的身体缓缓倒下,双眼紧闭,脸上还残留着那凄然的笑容。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丰隆想要上前却被馨悦紧紧拉着,“哥哥不要过去!危险!你不要命了吗!”
就在众人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华胥瑶趁着混乱,再次聚集力量,准备发起攻击。
归月走到她的面前,眼神中往昔的痛苦与悲伤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定和决绝,“你不知道吧,女娲石和伏羲琴根本不在圣地,祖母没有告诉你,那是因为自始至终,她从来都不曾信任过你。”
华胥瑶看着归月,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癫狂的笑容,“哈哈哈哈!到死她都不信我!可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我早就和柳郎还有阿满,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了!”
归月听到她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着柳变生,只觉得既悲惨又可笑,“实话告诉你,柳变生他接近你纯粹是为了女娲石而来,只有你这般愚蠢,才会傻傻地相信他对你的所谓情爱!”
华胥瑶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不会的,你在骗我,你在说谎!”
归月冷冷地看着她,“事到如今,你还在自欺欺人。柳变生对你从未有过真心,他不过是利用你的感情达成自己的目的。”
华胥瑶的身体开始颤抖,她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他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他说过的……”
归月抬手间,女娲石和伏羲琴绽放出璀璨光芒,照亮了整个高台。
璇玑见状,立刻跪下,神色庄重,声音洪亮地大喊道:“见圣器如见大帝!持圣器者,女君也!”
众人听闻,纷纷下跪,齐声高呼:“女君万岁!”呼声震天,气势恢宏。
华胥瑶在这光芒中,神情愈发癫狂,“只要我不松口不宣布,你就永远不可能坐在这里!因为你根本不是华胥的血脉!你不是我生的!哈哈哈哈!”
归月心里一颤,目光凌厉地看向华胥瑶,“你还不明白嘛,你宣布或者不宣布,对我根本没有影响,因为在他们心里,我已经是华胥氏的女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