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文书类啦?”他踮起脚,艰难地回抱好友,“我们可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大白稍微松松爪子有点憋得慌!”
白熊老实地松了松怀抱。顾易松开手,转而捏着他肩头,把他从上到下细细看了好几个来回。
“你出院了?”他说。他梳理得整齐的头发乱了——以前在学院的时候他有点自来卷,毕业后进了塔里工作,总梳得一丝不苟。刚入职的时候回校办手续,看得徐均朔直咂舌头。
原来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他眨眨眼,明明站在原地,却觉得身如水滴一样被裹挟进看不见的洪流,不断从水面上冒头,复又沉下去。循环往复,不见天日。
“嗯。你怎么样?”他任由好友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把自己检查了一遍,最后顾易捧起他肩头蹲着的大黑雨燕,小心翼翼地盖住它的脑袋。
向导温厚的精神力慢慢将它包裹。他一点点把手抬起来看——睡着了。顾易登时松一口气:“收回去吧朔。另一只呢?”
“你知道啊?”企图糊弄过去的徐均朔挤出个笑,“今儿就出来了一只,那只还在精神海里窝着。谢谢你啊精神体饲养员!”
需要仰脖子才能看到脸的白熊低下头来,大掌轻轻地呼噜了一把他的发顶。细密、柔软的触感云一样把他托住了。
自从毕业后分到不同的辖区,他们就没再见过。大黑雨燕舒服得抖抖毛,整只鸟都变得蓬松,看起来放松极了。
“怎么个事?我听老师说你那个辖区出了点事故,保密性做得还挺好,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你都搁医院躺半年了。”顾易压低声音问。
“说实在的,”他安抚性地拍了拍白熊,后者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抱,“我也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我精神海受到了攻击,暂时丢失了短期记忆,事故发生的原因老师也没告诉我,我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办的出院。哦,这个职位还是老师帮忙写的推荐信,我还得去负责人办公室报个到。”
“我带你去。”顾易很显然还想再问下去,可他余光扫到站在不远处沉默的哨兵,又皱起眉,“那是郑棋元?”
“是。来的路上碰到的,人挺好的,刚才不是还帮我递交资料吗。”
哨兵五感敏锐,他俩说话就跟拿喇叭在他耳边喊没什么区别。顾易满肚子的话翻涌几遍,最终什么也没说。
“走,我带你去。”
郑棋元站在几步开外,等向导离去。他垂着头,出神地望向虚空中某一点。黑颈鹤缩回精神海,哀哀地唳了一声。
有什么草一样的东西带着芬芳扑面而来。那张在梦里描摹过无数遍的面孔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郑先生,谢谢你带我来这,我走啦!”年轻人很有礼貌地噔噔小跑过来,对他小幅度地挥挥手,“祝你任务顺利!”
他跑走了,于是那阵和熙的风也消失不见。
“老师没跟你说你是怎么受伤的吗?”顾易按下上行电梯钮与楼层。轿厢里只有他和好友,所以他并未压低声音。
“没。”徐均朔有些出神,掌中仿佛还残留着黑颈鹤羽毛的触感,“医生说不能刺激,不然精神海波动很难办——弄不好又回去躺个一年半载的。”
“我只听说你在南方辖区表现出色,业务优秀,多次协助哨兵完成高危任务、还立下不少功。”顾易抬头看了一眼不断跃动的数字,捏了捏他垂在身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