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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知更鸟

“谁杀死了知更鸟？”

——

草本植物的茎叶总是交错着盘旋生长，在缠绕重叠的同时也堆积出并不明亮的视野。

白皇后接过疯帽子递过来的怀表，和出一口气用衣袖擦净表盘的玻璃盖，放到耳边。金属质的指针划过黄铜色的圆盘，两想摩擦碰撞出轻微的“咔嚓”声。

“亲爱的，记住了，是六点十八分。”

低哑的男中音贴着白皇后的耳边，温热潮湿的气流沿着她的耳蜗流下去。在白的近乎透明的雪白肌肤上烫灼出浅红。

她握住那块表收起来，漂亮的粉钻般的眼睛被太阳照射反射出数不清的光线。纤细的手指牵向情人的一角衣裳，似乎是一个挽留的动作，却被疯帽子躲开了。

——他吻了吻那双白皙的手，而后推开了貌美的皇后，看到对方浅粉的眼睛微微流连起朦胧水色，喉结滚动一下才开口。

“亲爱的，到时间了。”

远处似乎隐隐有马蹄声传来，疯帽子压低了声音，他又抬眼，看向被草丛遮挡的军队。

他为白皇后梳理了长发，在光洁的额头上残留下湿润的水渍。

“去吧，”他说，“不要忘了我爱你。”

白皇后施施然起身，转身抬脚走向树林深处。金玫瑰肆意生长，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很快被遮盖了。

不一会儿，遥遥的，骏马前襟的铃铛丁零当啷的响了起来，惊醒了枝头的鸟。

知更鸟啾啾的叫了两声，而后展开它灰黄色的翅膀，踏着劲风消失在空中。

疯帽子随手折下一枝金灿灿的玫瑰花，花瓣并不柔软，反而有种金属的触感。他俯下身凑近花蕊去嗅闻，只闻到了生锈的铁味。

假花。

假花怎么能俘虏一个尊贵皇后的心呢？

疯帽子嗤笑一声，掰断了花的枝叶。花园外的人们千金难求的金玫瑰，就被他扔在脚下静静枯萎。

金色的花瓣逐渐蜷缩变得卷入，落入潮湿的泥土中，缕缕鲜红就从叶脉间渗透。

树林将要迎来下一个下雨天。

疯帽子走远了，爱丽丝才敢抬头。她蹲在地上，碰了碰那支死亡的玫瑰。

倏地，玫瑰林荡漾起凄厉的鸟鸣。

她踮起脚尖往高处看，玫瑰丛太高了，她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像鸟类一头撞进了一张网，迅疾地扑腾着翅膀，却始终无法挣脱。

一分钟后，鸟儿的声音消失了。爱丽丝看到一张铜丝网包裹着并不大的小鸟，坠落到那些越来越收紧的玫瑰花中。

它被玫瑰的尖刺刺穿了胸膛，金黄色液体流动着淌入它的体内，鲜血在涌出来的那一个瞬间，就已经凝聚成了黄金。

鸟的眼睛就定格在它大睁着的形状，恐惧具象化，变换成并不明晰的体温。

渐渐冷了下来，它还维持着展翅高飞的形态，似乎将要逃离过于奢华的温柔乡。

只是在飞走的前一秒，被铜网束缚了自由。最终成了玫瑰的养分，迅速腐烂。

鲜黄的羽翼褪去，露出黄金般的白骨。

“咔嚓”一声，被锁在了水晶笼子里。

爱丽丝警觉看过去。

来人穿着象征无上尊贵的衣袍，黄金制成的丝线仿佛每时每刻流动着。头顶是那一顶镶嵌着橄榄石的黄金皇冠。

他竖起食指，“嘘，别动，我发现你了。”

鸟笼就在他勾起的指尖悬挂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