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
卡尔盯着桌上的纸发呆。那像是一份合同，像是一份契约，白纸黑字，明明晃晃地编写出一条规则，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凌驾于这个时空之上，创立了一个新的空间……
他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从刚才自己进门到现在对峙——他认为，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可是约瑟夫老师什么也没说。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在进屋门前想好的拒绝话语。
可是，这份合同好像并不是关于转班的……
上面一条又一条，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意图——心理疏导。
约瑟夫老师的笑容极具亲和力，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说的话语：
约瑟夫大概是我最近这几个月的准备吧。
约瑟夫我想在学园开设心理辅导室，园长也同意了，但……目前我还没有实际帮助一位同学。
卡尔低下头，努力挤出了句：
卡尔所以……这是为了什么呢？
约瑟夫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什么’？
约瑟夫老师的表情似乎饶有兴致。
卡尔很明了：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为了利益，他们都披上了五色的皮囊，各种各样的伪装与面具，只是为了接近，为了获取，为了利用……
可是，最近约瑟夫老师好像对自己身上什么东西感兴趣？或许是为了得到什么？他真的不想面对虚伪，他想赶快结束，最后一个人回归孤独：
卡尔……没有人会舍弃利益……
约瑟夫……
约瑟夫的确。
卡尔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他记忆中一般遇到自己这么说的人，要么是尴尬一笑，要么是语重心长的教育自己——不要以自己的视角概括所有人。
他们说自己是丑恶的，所以，在自己眼里，所有人都是丑恶的。
而这位约瑟夫老师的话语话语间带着平静与温和，没有任何责备，也没有任何的嘲弄。卡尔不禁松了口气，像是终于逃过了一劫。
约瑟夫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确都会为了利益而奔波。
约瑟夫但有些东西是高于某些‘利益’的。
约瑟夫我不喜欢讲大道理，但是……
他有些调皮的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约瑟夫如果我这么做真的要有有关利益的理由的话，那就是，我希望有一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
约瑟夫毕竟我也是第一次。
卡尔我不明白这样有什么好处……
卡尔眉头微凝，好像是并不满意这个答复。他的声音细如蚊孑，又仿佛没有什么底气。
约瑟夫嗯……平心而论的话。
约瑟夫帮助到别人的同时，也能收获到一份好心情吧。
约瑟夫毕竟，有些东西是要高于物质上的益处的。
约瑟夫就比如说，友谊。
卡尔没有说话，目光又重新放到了那白纸黑字的合同上，上面大概是说明：无论如何，为自己做心理辅导的老师，是不会将自己所说的，透露的，分享的一切在未经本人同意下泄露给他人。
他有些沉默，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立一个白纸黑字的契约。心理疏导不应当是人面对面坐在一起……然后……好吧，他没有经历过，这是他自己的想象。
无所谓了，他有些紧张的捏起旁边的笔，手有些发抖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晃晃悠悠的写上同意之后，全身就仿佛无力了。
他有些迟疑，他有些犹豫，可是心里好像有一串声音，在鼓励自己怎么做。
见约瑟夫老师把那张合同收下去之后，卡尔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喉结滚动，满是他溢出的不安：
卡尔我什么时候来？
他祈祷不是天天，不然美智子老师发现了就会……
约瑟夫老师的回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约瑟夫心情不好的时候找我就行了。
卡尔？
卡尔不需要每月每周定期？
约瑟夫老师被他那懵懂单纯的眼神逗笑了，像是真的觉得很好笑：
约瑟夫不会啊，又不是做体检。
约瑟夫就只是聊聊天，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的。
约瑟夫好吧，园长找我的时候除外。
卡尔觉得这个优雅如绅士一般的老师现在倒成了一个可爱的平易近人大哥哥。
老师的笑让他想起了此刻窗外的金阳，明媚而又温暖……
约瑟夫嗯，话说回来，你在学园中的好友……
卡尔我没有朋友。
卡尔这才注意到了自己打断老师说话，他有些不太好意思，见老师沉默，觉得好像是自己惹老师有些不悦了，下意识低下头：
卡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约瑟夫老师脸上的笑意将那满眼的凝重驱散开来，像是黎明的光辉驱散了浓重的黑夜，挥挥手：
约瑟夫不用道歉，不知道卡尔同学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卡尔什么？
卡尔莫名紧张了起来。
约瑟夫不用那么紧张，就是去医务室将艾玛同学叫过来一下。
艾玛同学在拔河时的危机关头是因为透支了力量才拯救了大家，如今的她还呆在医务室里休息——她没有受多大的伤，很快就能从床上下来自由活动了。
不过恐怕最近应该不能大量的使用木神力了。
卡尔没有拒绝，这也许就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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