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愿明日灿烂

午后，总给人一种略有些困倦的闲适之感，空气里弥漫着甜点的香味，似乎这里刚喝过一起下午茶。

不过，面对园长慈祥的微笑，卡尔也便不想猜测园长刚才做了些什么了。

他回归之后，园长来找他总该是些好消息……吧？

园长恭喜。

卡尔（菲尼克斯）谢谢，只是……我还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我。

卡尔看起来有些羞涩，他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自己回来之后，一路上都是各种惊奇和感叹的目光，更有些学员认为自己是在玩Cosplay。

园长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她只是手轻轻一扬，空气里充斥的柔和金光都纷纷聚拢到了卡尔身上。卡尔只是感觉浑身一阵温热和淡淡的痒，光芒散去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模样发生了改变：

卡尔我……我的身体不是已经……

园长的目光充满慈爱，像是在看一位天真可爱的孩子：

园长一点小小的幻术，为了藏住你强大的气息，我还施了一个小小的封印。

园长以后，如果遇到了致命的危险，就闭上眼睛，运用你的精神力冲破这封印。这封印其实很脆弱的，但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卡尔嗯，我知道了。

卡里摸了摸自己脸颊，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自己原本该存在的疤痕。

不过无所谓了，某些痛苦的回忆，暂时忘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园长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施然一笑：

园长一点小小的困难，恐怕你要自己去亲自解决了。

园长没有特地透露那个“困难”是什么，她只是告诉了卡尔他该去的地方：

园长约瑟夫老师就在他的办公室，美智子老师也在。

……

卡尔一走到办公室门口就感受到了里面泄露出的强大的气浪，似乎是有两股力量在对撞，不过很快，在撞击之后，这两股力量就停下来消失了。

约瑟夫呀，差不多两年不见，学的全还给我了？

卢基诺不至于吧，老师教我的体术我都还会呢。

约瑟夫那是我教你的吗？你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身为我的亲传弟子，居然还去杰克老师那里偷师。

卡尔听到里面活泼的交谈声，有些于心不忍推门打扰。

他还能听到美智子老师优雅又温和的，极富有亲和力的声音：

美智子也不知道玛格丽莎同学过得还好吗？

卢基诺好极了，你说是吧？

查尔斯差不多，甚至开始谈恋爱了。

卢基诺说到谈恋爱，为什么我们那一届抓早恋那么严？我看这些学弟学妹们生龙活虎的，没事动不动就问有没有女朋友。

卢基诺学长的话听起来是一种抱怨式的玩笑，卡尔还想继续偷听时，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就直接拉开了他面前的大门。

约瑟夫那我可要问问卡尔同学是否属实了。

卡尔算是明白了：约瑟夫老师一直都知道他在门外。只不过两位学长知不知道就不太好说了，毕竟卡尔看两位学长的脸上满是尴尬，而那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似乎不像是演的。

他们算是告状被抓包了吗？

卡尔心想着，还是打了报告进来，见场面还是一片鸦雀无声，他只好压低声音：

卡尔我不知道……

美智子老师这个时候站出来了，她看起来即为护犊：

美智子约瑟夫老师，卡尔同学不是这样的性格。

约瑟夫老师善讪一笑，转移话题道：

约瑟夫对，不过——卢基诺同学，你现在可以往那方面考虑考虑了。

卢基诺呃，不必了。

卢基诺听裘克那小子说，我没什么魅力。

约瑟夫需不需要老师为你牵线搭桥？

约瑟夫老师的嘴角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卢基诺学长明显也察觉到了：

卢基诺不用了，单着也好。

约瑟夫老师被拒绝后，表情忽的严肃起来，卢基诺学长他们看得出来这是约瑟夫老师开的玩笑。不过玩笑归玩笑，约瑟夫老师还是礼貌地说了一句：

约瑟夫你们先回避一下吧，我叫卡尔同学过来并不是为了让他偷听。

两位学长默契地对视一眼，出去还不忘带上了门。

空气安静了几瞬，是约瑟夫老师最先打破了宁静：

约瑟夫卡尔同学，不知道你考虑得如何了？

美智子没关系的，卡尔同学，我从约瑟夫老师那里了解到了，他赠送给你的资源我会全部以另一种方式归还。

约瑟夫没关系，送都送了，还就没有意思了，不是吗？

约瑟夫老师看起来毫不在意那点资源。两人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卡尔的身上，这使得卡尔紧张得呼吸一滞，身上的细汗也微微透出：

卡尔谢谢您，约瑟夫老师。也谢谢您，美智子老师。

卡尔向两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随后抬起了眼眸：

卡尔但是很抱歉，我想……

卡尔我想，就待在一班……

卡尔对不起，约瑟夫老师，是我忘恩负义……可是我真的可能融不进四班……

卡尔我觉得我还没有做好加入四班的准备……

卡尔重新站定他眼中是浓浓的愧疚和无奈：

卡尔约瑟夫老师对我有恩，我会想尽办法报答您的。

卡尔也谢谢美智子老师的好意，可是我想靠我自己来报答约瑟夫老师。

良久的沉默再次降临，卡尔甚至能感觉这个空气都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约瑟夫老师给予自己那么多帮助，他应该是多么希望自己成为他的学生啊，可约瑟夫老师投入了那么多，却换来了自己的这一句拒绝。

但他也有苦衷，一是他真的可能无法融入四班，二是因为他想好好看看他一班的同学和伙伴们——长久以来，他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而这一次，他想抬睁眼好好看看身边的人。

那种罪恶感使他内心愧疚的情感尤为真诚，他真的会想尽办法来回报约瑟夫老师在他迷茫的时候给予的帮助和指引。

许久之后，约瑟夫老师开口了：

约瑟夫只是不做我的亲传的学生而已，你是学园的学生，那也就是我的学生，没什么影响的。

约瑟夫老师的脸无比和蔼，看起来根本不在乎他的那些付出是否能“得到”卡尔：

约瑟夫更何况，你们以后日常的有些课程还是我来传授，又不是永别，为什么要那么伤感呢？

约瑟夫如果你真想‘报恩’的话，那不如多多光临我的心理咨询室，顺便帮我宣传宣传。

美智子等一下，那你那位转到我们班上来的学生……

约瑟夫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又不是交换货物，她既然受班上人员的排挤，那换一个环境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

卡尔从办公室内出来，他感觉自己最大的心魔终于被彻底战胜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打败梦魇的勇士，心情也愉悦了不少——不过这很难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

只是，他走到门口时，就被一个人拦下了。

卡尔呃，奈布同学，有事吗？

奈布同学将双手藏到身后，看起来有些不太自在，但他还是拿出了身后的东西——一束向日葵。

卡尔有些受宠若惊，他在心里忍不住呐喊：难道是？

男……

那个词语刚要脱口而出，奈布同学就打断了他的猜想：

奈布能……能替我向徐晶雪道个歉吗？

卡尔谁？

奈布同学一直低垂着那纯蓝色的眼眸，像是在看他自己的鞋子，有些扭捏，但还是道：

奈布就是那位转到你们班的同学。

奈布我很抱歉。

奈布你可以帮我把花转交给她吗？

奈布就说，我们很抱歉那样冷落她……我还打了她一掌……她说的对，我们不应该总是沉寂于悲伤之中。

奈布哭的确没有用，那样挽不回来已经失去的人。

奈布我听说，我们所做的被称之为：霸凌。我也听说，霸凌之人不应当被原谅，但是……

奈布我真的很抱歉。

奈布同学忽然抬起头，眼睛里全是坚定和无比真实的愧怍：

奈布她或许不会原谅我们了，但是，我想尽我的力弥补这样的错误。

奈布虽然……虽然可能已经晚了……

奈布如今，我不可能回到过去去阻止自己犯下那样的错误，所以，我只能祝她明日灿烂了。

卡尔望着他那认真的眉眼，给出了一个诚恳的建议：

卡尔你或许可以当面告诉她。

奈布真的可以吗？

奈布同学看起来有些犹豫：

奈布她会不会不愿见到我们了？

卡尔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卡尔说着，示意他看向身后那个早就站在他背后的清冷少女：

卡尔更何况，她应该早就听到了。

……

门被暴力的一脚踢飞了，进来的那位红发少年明显用了无比之大的力道，仿佛那一脚承载着他所有的怒火。

而在门内，已经有几个人坐在桌子前开会，只是几把椅子上略有空席，看起来人没完全到。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伴随着那一声巨响，全部都聚焦在了弗洛里安的身上。

弗洛里安闷葫芦死了！

他几乎是怒气冲天的喊出这句话，可目光停留在那些人无比了然和平静的表情上时，他猛然顿住了。

他明白了，他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这是一场骗局，专门针对自己和那位青衣少年的骗局！

弗洛里安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告诉我？

弗洛里安你们明明都心知肚明！

马蒂亚斯……

马蒂亚斯对不起，这是母亲的要求。

在一片寂静之中，终于有一个人于心不忍，缓缓道出了真相。

弗洛里安看起来无比赌气，完全没心思参加这场会议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间，猛地砸上了门。

望着那被狠狠用力关上现在还在震颤的白色木门，库特发出一声长叹：

库特唉，马蒂亚斯，你待会再好好劝劝他。

马蒂亚斯是。

毫无感情的回应过后，会议又继续照常进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