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

“妈！我先上学去了，早餐就不吃了。”

林渐月匆忙忙地背起书包，抬起手整理校服乱糟糟的领口，没有理会母亲唠叨的话语径直往玄关处走。

母亲林茹望着少女走得匆忙的背影，又看向桌子上的早餐无奈叹气，站起身关上门，语气充满关怀：“唉，小月啊，每次开学都不吃早餐。”

一想到又要回学校面对同学，我就很不想去，而且我真的好想一直坐在靠窗的地方啊…

林渐月如此想着，懊恼地抬起手揉乱了自己柔顺的发丝，无奈解掉了头绳再次绑好头发继续往公交站的方向走。

502路公交车恰巧行驶到站牌前停下，林渐月离公交站还有一小段距离，情急之下迈开步子跑起来，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让她心中的紧张更甚，她害怕赶不到502路公交车。

女孩狂奔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吹起了她柔顺的长发。

司机正要发动公交车离开，却在后视镜望见一个身影逼近，于是耐心地停下动作等待着少女。

门闸拉开，林渐月迈进车内大口喘着气，从裤子口袋拿出绿油油的两元现金放进储钱机的凹槽里，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和司机道谢：“谢谢…谢谢叔叔。”

司机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微笑着继续发动汽车的动作。

少女低下头，缓了一会跑过步后的疲惫，便往座位上走去。

林渐月背着蓝色书包走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坐下，从包里拿出黑色耳机戴在耳朵上，手机里播放着轻松悦耳的音乐。

望着窗外不停变幻的风景，她的思绪飘远，直到车内响起清脆干练的女声：“亲爱的乘客们，桉香中学到站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

林渐月暗暗捏紧手中的耳机线，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下车，望着不远处的桉香中学内心充满复杂，周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她尤为恍惚。

林渐月踏进教学楼里，朝着二楼高二（3）班的教室前进。

……

就这样，林渐月安详度过高二开学的第一天，3班许多同学的座位与高一时相比并没多大变化，她依旧坐在第四组的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林渐月放学时还为此事而感到庆幸，却未曾想老天爷不给面子。

她刚踏出校门口没走多远，天空中晴朗而欢快的白云被笼罩，取而代之的是灰暗而压抑的乌云，蜻蜓几乎贴着地面飞行，方才在枝头高歌的鸟儿已经无所踪影。

林渐月内心暗叫不妙，伸出手把书包放下再背到胸口前拉开拉链翻找着雨伞。

然而，包里并没有她所期望的雨伞，除了许多书本和文具……

林渐月感觉到皮肤和头顶上传来点点滴滴的凉意，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跑！绝对不能变成落汤鸡！

雨势渐渐在少女奔跑的途中变大，她使劲护住书包往不远处的小卖部狂奔，没一会儿，她赶到小卖部的屋檐底下躲雨。

上衣、裤子和书包外边已经被雨水打湿一大片，肌肤上传来的凉意让林渐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迅速地打开书包查看手机和书本等重要物品的情况。

情况也确实不错，除了放在外头的数学书和物理书有些淋湿以外，其他的便毫发无损。

这让林渐月不禁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又要洗头了……”林渐月十分无奈，抬起头望着雨幕开口，又微微低首，忍不住伸出手掌心去感受雨点的寒意。

忽然，对面路口不远处的垃圾桶旁边，出现一个白色的、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她好奇地观望着那道身影，看清楚后内心一惊，立刻向小卖部的老板借了一把透明伞便往雨幕中奔去。

待林渐月跑到垃圾桶旁边，眼前的一幕让她心疼：一只身上有许多伤痕的白色小猫被雨水淋得狼狈不堪，只能躲在垃圾桶旁边想要汲取温暖。

奇怪的是，林渐月竟然会觉得这只小白猫的眼神是那么地不屈，很像人。她顿时失神一秒。

我果然是被雨淋傻了吧？怎么看什么都像人？

林渐月整理好思绪，随即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抱起小白猫，口中不断安抚它，见它没有害怕便撑着透明伞把它带到小卖部的屋檐下避雨。

少女买下这把透明的伞和一条蓝色毛巾，怀里抱着小白猫，踏着湿漉漉的地面，往公交站牌走去。

林渐月心疼地瞟一眼怀里的小白猫，裹着毛巾的小白猫似乎有些享受毛巾的柔软，她思来想去还是开口：

“猫猫，你要…跟我回家吗？不想的话也没关系的。”

小白猫似乎听懂林渐月的言语，抬起头看向她，轻轻点头。

林渐月的内心感到十分喜悦和感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声音中都透露着欣喜：“好！谢谢你，猫猫。那我们回家吧？回到家再给你取名。”

于是，一人一猫坐着502公交车回到家里。

“妈，我回来了。”

林渐月抱着小白猫，把书包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雨伞放在柜子旁边的空位晾着，又蹲下身把它放在地上，迅速地脱掉沾满泥泞的帆布鞋，换上拖鞋。

此刻已经晚上六点半多，母亲穿着一身粉色围裙脸上挂满笑容地走出来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女儿淋了一身雨，狼狈不堪。

林茹眼底充满心疼，硬是把林渐月推到浴室里，把换洗衣物递给浴室里的人。

被母亲推进浴室的过程中林渐月不断地喊：“妈！别推了…我自己有脚！而且我还抱了一只小猫，它还没洗呢！”

林茹把林渐月推进浴室才发觉小白猫的存在，她低头望去，发现小白猫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玄关处，身上也是狼狈不堪。

林茹瞬间也心疼起这只可怜的小白猫，转头冲着浴室里的林渐月喊：“小月你给我洗快点！”

此刻正在以最快速度洗澡的林渐月十分无奈，大声往门口喊：“我这不是正在洗吗？！笨蛋老妈！”

“小月你真是的，比我这个老妈子还啰嗦！待会你们都洗好澡就吃饭！”

……

待到她把自己和小白猫洗净身体(至于大神是怎么洗的，第三章会写)，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一小时，两人一猫直至晚上七点半才开饭。

“猫猫好聪明的样子，妈，你觉得呢？”林渐月若有所思，话毕，用筷子夹起一块煎蛋放入嘴里咀嚼。

林茹夹起一块瘦肉放进口中，沉默片刻才开口：“小月，这世上稀奇的多了去呢，见怪不怪。还有，你别总是不吃早餐。”

林渐月望向站在一旁吃着红烧鱼的小白猫，心不在焉道：“哦……知道了，但是我真的吃不下早餐。”

林茹闻言，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叹气：“小月你呀，总是这样。”

林渐月撇撇嘴，低下头继续吃饭，没一会儿抬起头看向母亲的双眼，一本正经地开口：

“妈，我想养这只小白猫可以吗？我会照顾好它的，一定会的。不管如何，我也不想让它再受委屈了。”

望着女儿坚定不移的神情，林茹有些恍惚，她仿佛看见曾经自己的丈夫林建徐在她困难时，陪伴她的模样也是如此，如此地坚定、让人安心。

林建徐曾经对林茹说过：“就算所有人不相信你，我也会一定会相信你，你是无辜的，那篇报道你表达的并不是你漠视伤害，而是挖掘真相。不管怎样，我不会离开你的。”

可惜，事与愿违，林建徐还是离开了，被四年前的车祸夺去生命。

林茹眼眶泛红，泪水似乎要涌出双眼，她立刻低下头忍不住破涕而笑，内心充满着感动与悲伤两种矛盾的情绪。

“妈？！你怎么了？别吓我，是……又想到爸了吗……”

林渐月声音有些哽咽，望着母亲眼底的泪水，她内心也止不住地悲伤，泪水夺眶而出，站起身抱紧母亲。

“对不起，小月都是我没看好你爸，对不起……都怪我，是我的错……”

林茹哭喊着回抱住女儿，林渐月也一直安抚她：“没事的……没事的，妈，不是你的错，是车祸的错，我从来没有怪你，爸肯定也不会怪你的。”

少女抱紧母亲，左手安放在她的背脊上，右手轻柔地拍着林茹的背后，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小白猫也早已停下吃鱼的动作，走到母女旁边蹭了蹭她们的裤脚，想要给予一点安慰。

“妈，你看啊，猫猫真的好可爱呢。”她们低下头望着脚下的小白猫，又抬起头看着对方蓄满泪水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小白猫开口“喵”一声，气氛轻松许多，林渐月便坐回位置上和母亲继续吃饭。

“小月，真让你失望了，咱中年人年纪大了就是泪点低。”林茹内心十分无奈和内疚，夹起些许青菜放进林渐月碗里。

林渐月吃着青菜摇摇头，把菜咽下才抬眸看向母亲，笑着开口：

“妈，这没关系啦，我也长大了，母亲依靠女儿怎么了？”

“你呀，我不奢求太多，你能这个态度对那些同学不也挺好的？”林茹轻笑一声，继续夹着菜吃。

林渐月咽下一口米饭，有些不满：“我不，我最爱妈妈了。他们只是过客，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是是是，我们小月说的都对，快吃吧。再不吃我全给你吃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