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陆续倒下,给自己添够伤口的防风意映打开马车门。很好,傀儡身上又中两箭,马上就要断气了。
这场落幕两人都偷偷演习多遍,防风意映当即悲凉的喊到,“璟!”
周围还存活的守卫见势不妙踉跄围过来,见证自家族长的遗言现场。涂山璟让他们拿出水晶球记录他立下的继承人后,示意最后时间想和未婚妻相处。
防风意映重新上了马车,她身上东一刀西一剑的伤口不少,各种精致的饰品也基本掉个精光,明明凄惨的不行愣是显出天然去雕饰的美。
背过守卫后她一点点收拢那些悲痛的表情,只留了两行泪在脸上。
涂山璟看向她凌乱的发丝,叹气,“抱歉,竟累得你为我如此狼狈。虽然还是假哭,但世上大概只有你是为涂山璟这个人而伤心。”
“比不得你狼狈,命都没了。”防风意映没有一点照顾将死之人的嘴软,“这次隐居如果不顺可真没法再灰溜溜回来做你的青丘公子了,你自求多福吧。”
涂山璟没再说话,两双多情的眼睛就这么长久的对视着。初见时,她故意哭的好看又可怜,欺他心性。后来,他肆意展现心软,借她锋利,他们都心照不宣。
明明还没到冬日,轵邑城居然开始下雪,冰凉的雪花透过马车门窗落在防风意映身上,旁边的傀儡版涂山璟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赤水丰隆带着守卫赶到附近,将马车护卫在中间,他在马车外注视着里面的情况,心里一团乱麻。所有情绪在这瞬间得到答案,在明显感知到只有一个活人的时候。
他确信,在这一刻、他隐隐是有些高兴。
防风意映面色苍白的从马车上下来宣布涂山璟的死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进炙热的怀抱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刚刚目睹的表情,按理来讲她才是被“救”的人,可诉说“得救了”的人更像对方。
分神片刻的她,很快接上剧本。颤抖着身体无声呜咽,所有的委屈与痛苦瞬间进发,像一场无法控制的暴风雨,她在他耳边倾诉,“是西炎!一定是西炎!我要……杀了他们!”
赤水丰隆一阵慌乱,不得章法的一次次擦去掉落的泪珠,借机低声保证,“好,我记得了。这里人多眼杂,你先不要声张。”
防风意映和涂山璟的“尸体”被暂时安置在城主府中,为防止傀儡被发现,她特意提出要单独守着涂山璟。
在周围人同情复杂的目光中,她关上房门。然后半夜时分,布上简易结界,举起烛台将傀儡附近点燃。
烧了好心帮忙的城主府,她有些抱歉,好在本就是紧急安置死人的房间,哪怕涂山璟身份再高,房中的配套设施也没有那么奢华。属于防风意映能赔的起,不算很多的范畴。
眼前渐渐旺盛的火势柔和了她的眉眼,突然有人打破结界冲进房中,连带有零零碎碎的雪花飞舞。
她错愕回头,发现来人是相柳,“你疯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莫不是不想活了?”
“那你呢,一个死人而已,你还要为他殉情?”相柳心中有无数情绪互相交叠倾轧揉作一团,好似撑到最满随时都有可能轰然爆裂开来。
谁要殉情了?火还没烧到要跑的防风意映有口难言。
见人不知悔改的表情,相柳很想好好教育对方一番,想起现在是相柳的身份,气势如同退潮般落了回去,才自己发现竟拿她无可奈何。
他勉强压抑下怒火,“你不报仇吗?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找谁报仇都行。”
“然后呢,害的你也没上一条命吗?”防风意映反问。
“我和涂山璟不同,没这一条命,我还有八条。”
“那没的这条,算你的还是算我二哥的?”防风意映直直看向他的脸,“二哥,你这次来的太急,忘记带面具了。”
相柳一惊,摸向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