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气氛愈发热络。
烤全羊的香气与美酒的醇厚交织,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殿顶。
西洲王喝得满面红光,再次举杯时,目光落在了始终坐姿端正、气质卓然的宫尚角身上。
他看着这位昔日的忘年交,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自己的大女婿,心里那点“宝贝女儿被拐跑”的微妙醋意又泛了上来。
老爷子故意板起脸,端着酒杯,也不说话,就用一种半是审视半是“哀怨”的眼神盯着宫尚角。
宫尚角何等人物,此刻竟被岳父这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自然是明白西洲王那点心思的,平日里杀伐决断、沉稳如山的宫二先生,此刻内心难得生出一丝罕见的慌乱与…羞涩?
他连忙起身,双手稳稳地捧起酒杯,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带点小心翼翼
宫尚角“父王,小婿敬您一杯。愿父王身体康泰,西洲国运昌隆。”
西洲王看着他那副郑重其事又略显紧张的模样,心里的那点小别扭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反而觉得有趣得很。
他哈哈大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用力拍了拍宫尚角的肩膀,再次成功让宫尚角身形晃了晃
西洲王“好!好女婿!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常回来看看!”
曲潇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故意用手肘撞了一下自家夫君,调侃道
曲潇“哟,我们宫二先生也有今天?也会慌?也会不好意思?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啊!我得好好记下来!”
她笑得明媚又狡黠。
宫尚角耳根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无奈地瞥了妻子一眼,眼神里带着纵容和一丝求救的信号。
这副模样更是逗得曲潇笑弯了腰。
另一边,曲天泽也端着酒杯过来了。
他以前可是宫尚角的忠实“迷弟”,一直崇拜地叫着“尚角哥”。
如今身份突变,他竟然成了对方的大舅哥!
宫尚角故作自然又带着几分敬重地对他举杯,唤了一声
宫尚角“天泽哥,我敬你。”
就这一声“哥”,差点让曲天泽高兴得蹦起来!
他努力维持着王子的稳重,但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手忙脚乱地举杯回敬
曲天泽“哎!好!尚角…呃…妹夫!以后常来!哥带你打猎喝酒!”
那兴奋劲儿,比喝了十坛烈酒还上头。
宫远徵在一旁看着自家哥哥难得的窘迫和羞涩,觉得新奇又好笑。
他平日里被哥哥管束得多,此刻见哥哥“吃瘪”,心里莫名有点小畅快,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加上宴席气氛热烈,长辈亲和,爱妻在侧,他心情极好,也难得放松下来,与前来敬酒的赫失、叱扎王爷等人对饮了几杯。
他酒量本就不算顶好,几杯西洲特有的烈酒下肚,白皙的脸颊便染上了淡淡的绯红,眼神也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透出几分难得的慵懒和微醺之态,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鲜活。
但他始终记得小枫有孕在身边,不敢真正放纵,每次举杯都只是浅酌即止,大部分时间还是专注地照顾着身边的小妻子,为她布菜倒水,无微不至。
曲小枫见他难得露出这般放松又可爱的醉态,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起了玩心。
趁着他给自己夹菜的时候,偷偷在桌下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又或是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软软地叫一声“阿远哥哥”,看着他瞬间红透的耳根和强作镇定的模样,笑得像只成功恶作剧的小狐狸。
宫远徵被她逗得心痒难耐,却又碍于场合不能“报复”,只能无奈又宠溺地看她一眼,悄悄在桌下握住她捣乱的手,指尖在她手心轻轻挠了回去,惹得小枫娇嗔地瞪他,两人之间弥漫着旁人无法介入的甜蜜氛围。
而在宴席的角落,雪公子正满足地品尝着西洲的特色美食,羊肉鲜嫩,奶酒醇香,让他胃口大开。
然而,与他同席的雪重子,虽然面前也摆满了珍馐,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筷子许久未动,目光时不时地扫过殿内,尤其是在瑶月之前坐过的位置附近徘徊。
自从小枫出现,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后,他似乎就再没看到瑶月的身影。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为何一声不响?
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感萦绕在雪重子心头。
这殿内的喧闹与欢笑,仿佛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端起面前的奶酒,一饮而尽,那醇厚的滋味此刻尝起来,却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的涩意。
他放下酒杯,目光再次投向殿外漆黑的夜色,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宴会仍在继续,其乐融融之下,暗流与缺席,同样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