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平息后,宫远徵被众人紧急护送回最近的殿宇。
他的左臂衣袖已被鲜血彻底浸透,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虽然因百草萃之故未有中毒迹象,但那狰狞的伤口和不断溢出的鲜血依旧触目惊心。
随行的医官立刻上前为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宫远徵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始终紧咬着牙关,一声未吭,甚至还能冷静地指挥医官
宫远徵“先用金疮药止血,再上白玉生肌散,包扎紧一些,无妨。”
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被曲潇和采儿搀扶着、跟在一旁的小枫。
小枫的脸色比他这个受伤的人还要苍白,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目光死死地盯着宫远徵不断淌血的手臂,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心疼。
曲小枫“阿远…流了那么多血…”
她声音破碎,带着剧烈的哽咽,想上前又怕碰疼他,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掉眼泪。
宫远徵见状,心中揪痛远胜于手臂的伤口。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对她柔声道
宫远徵“小枫,过来。”
小枫立刻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左臂,冰凉的小手紧紧抓住他右手的衣袖。
医官正在清理伤口,酒精触及皮肉,宫远徵肌肉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
小枫看得心都要碎了,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指,极轻极轻地虚抚着伤口周围的皮肤,仿佛这样就能替他分担痛苦,眼泪掉得更凶了。
#宫远徵“别怕,”
宫远徵忍着痛,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水,声音低沉而温柔
#宫远徵“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过几天就好了。乖,别哭了,对身子不好。”
他越是安慰,小枫就越是难过。
她想起那支呼啸而来的冷箭,想起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护在身后,用身体去挡…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如果不是苍律锋及时赶到…
曲小枫“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受伤…”
她自责,声音里充满了后怕和痛苦
曲小枫“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冲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
#宫远徵“胡说!”
宫远徵语气陡然严肃起来,右手用力回握住她冰凉的手
#宫远徵“保护你和孩子,是天经地义!不许瞎想!”
他看着她惊惧未消、满是泪痕的脸,只能将所有的暴戾压下,尽可能的温柔
#宫远徵“只要你没事,我受点伤算什么。”
这时,医官已经熟练地为他上好药,用干净的纱布层层包扎起来。
虽然血止住了,但那厚厚的纱布和宫远徵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色,依旧刺痛着小枫的眼睛。
包扎完毕,宫远徵试着动了动左臂,立刻引来一阵刺痛和医官的劝阻。
小枫立刻紧张地按住他
曲小枫“你别动!好好休息!要什么我帮你拿!”
#宫远徵“好,我不动。你也吓坏了,让阿渡陪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宫远徵“我不走!”
小枫立刻摇头,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
曲小枫“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一刻,她一刻也不想离开他身边,只有亲眼看着他,才能稍稍缓解那噬骨的恐惧。
宫远徵知道她受了惊吓,也不再勉强,对曲潇和医官道
宫远徵“无妨,让她在这里吧。”
宫尚角看着弟弟苍白的脸色和弟媳哭红的眼睛,叹了口气,吩咐人多拿几个暖炉和安神香过来,又加强了周围的守卫,这才忧心忡忡地离开去协助阿玉处理后续。
殿内终于暂时安静下来。
小枫就坐在榻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宫远徵,时不时问他渴不渴,疼不疼,需不需要调整姿势,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他是个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
宫远徵看着她,伸出右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未受伤的右肩上。
#宫远徵“好了,真的没事了。”
他低声安抚
#宫远徵“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们,就一定会做到。这点小伤,换你们平安,值得。”
这一夜,对于两人来说都格外漫长。
身体的伤痛与心灵的恐惧紧密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