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皇城，深宫寂寂。
重重帷幔之后，皇帝躺在龙榻之上，呼吸微弱而急促。
烛光映照着他枯槁的面容，昔日锐利的眼眸如今浑浊不堪，只剩下对生命流逝的无尽恐惧和深深的疲惫。
他刚刚又经历了一次昏厥，御医们束手无策，只隐晦提及是多年忧劳、心神耗尽之兆。
殿内熏香浓得发腻，却压不住他身上特有的、行将就木的衰败气息。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后，皇帝微微睁开眼，看向安静跪在榻前的身影
那是他曾经寄予厚望，如今却让他又恨又怕又无可奈何的太子，李承鄞。
李承鄞低着头，姿态恭顺，声音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李承鄞“父皇，该用药了。”
皇帝没有看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目光空洞地望着华丽的帐顶，声音嘶哑如破风箱
配角1“外面…又闹腾什么了…是不是…又参奏你了…”
李承鄞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语气依旧平稳
李承鄞“些许小事，儿臣已处置妥当。父皇安心养病便是。”
皇帝沉默了很久，久到李承鄞几乎以为他又昏睡过去。
忽然，皇帝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李承鄞，里面翻滚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愤怒，有不甘，有恐惧，最终都化为一种认命般的绝望。
他知道这个儿子的手段。
他知道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恐怕与眼前人脱不开干系。
那些所谓的“补药”，不过是慢性毒药，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生机。
可他还能如何？其他皇子，要么庸碌无能，要么年幼无知，若废了李承鄞，朝堂立刻大乱，他这把骨头恐怕死都不得安宁。
顺着李承鄞，他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一种极致的疲惫和自私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
配角1“…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老皇帝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仅存的力气
配角1“朕…老了…管不了了…这江山…迟早是你的…”
他闭上眼，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彻底坠入了无底深渊
配角1“只求你…念在父子一场…让朕…苟延残喘几日…”
李承鄞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得逞的光芒。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李承鄞“父皇放心。”
他端起药碗，亲自试了试温度，然后极其“孝顺”地喂到老皇帝嘴边
李承鄞“儿臣定会稳住朝局，让父皇安享晚年。”
看着老皇帝顺从地咽下药汁，李承鄞心中再无任何阻碍。
几日后
太上皇浓重的药味和衰败的气息几乎凝固成实质。
艰难地侧过头，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属于新帝李承鄞心腹侍卫的整齐脚步声和低喝命令。
那声音，不再是太子时期的隐晦，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掌控一切的铁血意味。
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苦笑扭曲了他干瘪的嘴唇。
像…太像了…
这雷厉风行、铲除异己、迅速掌控全局的手段，这为达目的不择一切的狠绝心性，简直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不，甚至比他当年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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