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冲出席宴,寒冷的夜风并未吹散他心头的混乱和那股尖锐的刺痛。
反而,小枫最后那个空洞、绝望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脑海里,反复浮现。
烦躁!无比的烦躁!
为什么那个女人总能轻易搅乱他的情绪?
凭什么她摆出那副受害者的模样,倒显得他像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一种幼稚而恶劣的报复心理,混合着扭曲排斥,以及想要证明自己“没错”的倔强,在他心中滋生。
好,你不是装可怜吗?
你不是觉得我欺负你吗?
那我就欺负给你看!
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接下来的几日,宫远徵的行为变得越发刻意甚至…荒唐。
他开始偶遇王庭里那些对他表示过好感的侍女或者小部落首领的女儿。
他不再像以往那样直接冷脸赶人,反而会停下脚步,刻意与对方说上几句话
虽然语气依旧算不上热情,甚至带着明显的敷衍,但这足以让那些女子受宠若惊。
他甚至会顺手接过对方递来的、原本他根本不屑一顾的点心或小礼物
然后当着不远处可能经过的小枫的面,随意点评两句。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那个角落。
他看到小枫的脸色一次次变得苍白,看到她默默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
看到她原本就单薄的身影似乎更加摇摇欲坠。
一种扭曲的快意和胜利感在宫远徵心中升起。
看吧,果然是在装!
她根本不在意!
她就是想用那种样子博取同情!
他却刻意忽略了,每次这样做之后,自己心口那愈发频繁和剧烈的抽痛
以及那几乎成为常态的、因抗拒而起的头痛。
这天,一个胆子颇大的西域舞女,在宫远徵路过时,竟直接上前,将一条绣着并蒂莲的汗巾塞进他手里,眼神大胆挑逗
配角1“徵公子,这是奴家亲手所绣,聊表心意…”
宫远徵下意识地想甩开,但看到不远处正呆呆看着这边、脸色煞白的小枫,他鬼使神差地收下了,甚至还极其勉强地勾了一下唇角
宫远徵“…有心了。”
那舞女欣喜若狂。
而小枫,被这一幕彻底击垮了。
她看着宫远徵手里那条刺眼的汗巾,看着他对着别的女人露出的笑意,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痛苦、绝望和不敢置信,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她可以忍受他的遗忘,可以忍受他的恶语相向,甚至可以忍受他的视而不见…
但她无法忍受,他用这种方式来作践她,作践他们曾经的感情!
曲小枫“宫远徵!”
一声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的呼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小枫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打掉宫远徵手中的汗巾,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愤怒
曲小枫“你干什么?!你拿着她的东西干什么?!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哭喊着,捶打着他的胸膛
不再是往日那种小心翼翼的卑微,而是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崩溃和控诉
曲小枫“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你忘了我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拿这些女人来气我!宫远徵!你没有心!你没有心!!”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那西域舞女吓得连连后退。
宫远徵也完全愣住了他没想到小枫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她抓着他衣袖的手是那么用力,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里,不再是空洞和绝望,而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那里面盛的痛苦和伤心,几乎要将他灼伤。
她离他那么近,身上的淡淡馨香混合着泪水的咸涩气息扑面而来
一种陌生而强烈的熟悉感如同电流般猛地窜过他的四肢百骸!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瞬间喘不过气,头痛也骤然加剧烈
宫远徵“你…你放开!”
宫远徵猛地想要挣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
这女人的眼泪和控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让他无措!
曲小枫“我不放!我不放!”
小枫死死抓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曲小枫“你把我的阿远还给我!还给我!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你这个骗子!坏蛋!”
她的哭声引来了更多人。
宫尚角和曲潇闻讯匆匆赶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宫尚角脸色铁青,曲潇则心疼得直掉眼泪,上前想要拉开小枫
曲潇“小枫,乖,松开,我们先回去…”
曲小枫“我不!”
小枫死死抱着宫远徵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曲小枫“姐姐!他欺负我!他拿别的女人气我!他不要我了!他再也不记得我了…”
她哭得语无伦次,情绪彻底失控。
宫远徵被她抱得动弹不得,周围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让他感到无比难堪,心脏的抽痛和头痛几乎要炸开
小枫的眼泪和哭诉更是像魔音灌耳,让他烦躁得想要毁灭一切!
宫远徵“够了!”
他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用尽全力将小枫狠狠推开!
小枫惊呼一声,踉跄着向后倒去,幸好被宫尚角及时扶住。
宫远徵喘着粗气,眼神混乱而凶狠地瞪着瘫软在哥哥怀里、哭得几乎晕厥的小枫,口不择言地吼道
宫远徵“你这个疯女人!谁拿别人气你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宫远徵的事,轮得到你来管吗?!给我滚远点!我看见你就恶心!”
说完,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般,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回了自己的营帐
将所有的混乱和哭喊都隔绝在外。
他背靠着帐门,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额头上全是冷汗。
恶心?
他真的觉得她恶心吗?
那为什么…推开她的时候,他的手会抖?
为什么听到她哭得那么伤心,他的心会那么痛?
为什么…刚才她靠近的时候,他会有一瞬间…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混乱的情绪和剧烈的生理不适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而帐外,小枫在曲潇怀里,哭得声嘶力竭,最终再次晕厥过去。
宫远徵那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将她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也彻底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