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哭过后,小枫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精气神。
她依旧会对宫远徵笑,会接受他的靠近,甚至在他索吻时也会微微仰头配合,
但宫远徵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的笑容淡了许多,常常说着话眼神就飘远了,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因为他突然的亲近而脸红心跳、嗔怪地捶打他,而是变得有些…
被动,甚至可以说是顺从。
这种顺从,让宫远徵心慌意乱。
宫远徵寻来一方极品的鸡血石印章料,记得她提过西州王兄擅金石。
他兴致勃勃地拉她到书案前,从身后环住她,握着她的手,想教她刻下彼此的名字。
宫远徵“看,这样运刀…刻我们的名字,好不好?”
小枫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我们的名字…他和那位夫人,是否也曾这样耳鬓厮磨,刻过印章?
她垂下眼睫,声音轻轻的
曲小枫“…好。”
她任由他引导着手腕动作,乖巧得不可思议,却丝毫不见往日那种灵动的好奇和雀跃。
刻刀划下,一个“徵”字初现雏形
宫远徵满意地亲亲她发顶
宫远徵“喜欢吗?”
小枫看着那殷红的石料,像是看到了谁心口的朱砂痣
她扯出一个极淡的笑
曲小枫“…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
语气温顺,却毫无灵魂。
宫远徵心中的失落像潮水般蔓延开。
他宁愿她像以前那样,瞪着眼睛说“谁要刻这个”,
或者嫌弃他刻得不好,而不是现在这样,仿佛无论他做什么,她都照单全收,却隔岸观火。
宫远徵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牵她的手,为她拂开枝杈,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见闻趣事,试图引起她的兴趣。
宫远徵“小枫你看,这花开得倒是应景。”
小枫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目光却有些空洞。
她点点头,语气平淡
曲小枫“嗯,很好看。”
宫远徵不甘心,又凑近她,几乎贴着她耳廓低语,声音带着刻意的诱惑
宫远徵“…不及你万分之一好看。”
若是以前,小枫定会红着脸推开他,骂他“油嘴滑舌”。
可现在,她只是微微侧过脸,避开他过于灼热的呼吸,轻声道
曲小枫“…别闹。”
那语气里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像一根细针,扎得宫远徵心脏微缩。
他停下脚步,握住她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
宫远徵“小枫,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小枫抬眼看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宫远徵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悲伤,有挣扎,还有…一丝让他心惊的疏离。
她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
曲小枫“…没什么,就是有些累。我们回去吧。”
她再次选择了沉默,将所有的委屈和猜忌死死压在心底。
西州公主的骄傲,不允许她像个怨妇一样去刨根问底,追问一个逝去之人的细节
那太难看。
宫远徵的“晚安吻”变得愈发绵长和急切,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驱散那份让他不安的隔阂。
他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吻得近乎掠夺。
小枫承受着,甚至偶尔会生涩地回应一下,但宫远徵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是紧绷的,她的回应更像是一种…
习惯性的安抚,而非情动。
宫远徵气息不稳地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带着恳求
宫远徵“小枫…让我进去好不好?就抱着你睡,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小枫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掩去了所有情绪。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推开了他
曲小枫“…不了。远徵,我真的很累了。晚安。”
门,再一次在他面前关上。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决绝。
宫远徵站在冰冷的廊下,看着那扇隔绝了他的门,一股巨大的无力和恐慌感攫住了他。
他明明已经如此努力地靠近,为何却感觉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以为加倍的好、加倍的亲密能让她安心,却不知道,每一次过火的亲近,都在无声地印证着小枫心中的猜想
他越是这样急切地证明“现在”,就越发显得那个“过去”难以逾越。
他燃烧得越炽热,就越是将她心底的寒冰烤得滋滋作响,蒸腾起名为“嫉妒”和“自卑”的酸涩雾气,将她困在其中,无法呼吸。
一个在门外焦灼徘徊,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用更猛烈的火去烘烤。
一个在门内黯然神伤,自缚于猜忌的茧中,默默消化着冰冷的委屈。
这看似亲密无间的徵宫,实则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冰与火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