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

宫念徵指着房门的手指微微发抖，甜美的脸上因愤怒和一种被突袭的羞恼而染上绯红，

更添艳色，但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

宫念徵“李相夷！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出去！谁准你闯进我房间的？！滚出去！”

她气极了，不仅气他的突然出现，

更气哥哥姐姐们竟然联合起来瞒着她！

把她当傻子一样耍！

李相夷被她这般疾言厉色地呵斥，

眼底掠过一丝受伤，

但他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地，像是生了根。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执拗

李相夷“我不走。念儿，我知道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我今天必须把话说完。”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里面有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思念，还有一丝近乎可怜的哀求

李相夷“我从金鸳盟一路赶来，几乎没有停过…我就想…就想早点见到你…”

宫念徵“见我做什么？”

宫念徵冷笑，语气尖刻

宫念徵“来看我笑话？还是觉得你李大门主红绸武剑、天下皆知之后，我宫念徵就该感恩戴德、投怀送抱了？你以为你是谁？”

李相夷“我不是！”

李相夷急急打断她，语气激动起来

李相夷“我从未那样想过！念儿，我知道我以前蠢！我眼瞎！我自负！我处理感情的方式糟糕透顶！我让你伤心了，都是我的错！”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积压已久的话全部倾吐出来

李相夷“我对乔婉娩…那根本不算爱，只是一种可笑的责任感和习惯，直到她为肖紫衿求情…我才彻底看清，也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放手，甚至促成他们”

李相夷“不是因为伟大，是因为…因为我其实并不真的痛彻心扉，甚至觉得解脱…我很卑劣，是不是？”

他竟开始剖析自己最不堪的一面，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自我厌弃。

李相夷“可是念儿，”

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变得炽热而专注，紧紧盯着她

李相夷“对你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李相夷“我见到你会生气，会无奈，会被你气得跳脚，但又忍不住想靠近！看不到你会心烦意乱，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看到你和别人说笑，我这里…”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宫念徵想挣脱，却被他死死按住，掌心下是他剧烈而滚烫的心跳，

一声声，急促而有力，仿佛要撞碎胸骨。

李相夷“…会又酸又疼，难受得快要发疯！”

他眼底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李相夷“那不是对失去所有物的不甘，那是害怕！害怕你真的不要我了，害怕你真的眼里再也不会有我了…”

李相夷“念儿，”

他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弄疼她，眼神却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

李相夷“我李相夷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也没这么…这么卑微地求过一个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有很多毛病…但我改，我真的在改！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不再是那个光芒万丈、不可一世的武林第一李相夷，

只是一个在感情里手足无措、笨拙地捧着真心，害怕再次被丢弃的普通男子。

宫念徵被他这番近乎赤裸的告白和那剧烈的心跳震住了。

她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憔悴的面容，

感受着掌心下那几乎要烫伤她的温度和力度，

所有准备好的冷言冷语突然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想过他也许会纠缠，也许会解释，

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彻底地撕开所有骄傲和伪装，

将最真实、甚至有些不堪的自己摊开在她面前。

她猛地抽回手，转过身背对着他，

心跳却同样乱得不成样子。

满头的铃铛因为她急促的呼吸而轻轻作响。

宫念徵“说…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硬撑的冷硬，却明显底气不足

宫念徵“花言巧语…谁…谁不会说…”

李相夷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心中又是疼又是急，连忙绕到她面前，

急切地保证

李相夷“不是花言巧语！念儿，我可以发誓！我用我的剑道发誓！若我再负你，叫我武功尽废，永世……”

宫念徵“闭嘴！”

宫念徵猛地回头打断他，眼神复杂地瞪着他

宫念徵“谁要你发这种毒誓！”

李相夷被她一吼，

立刻噤声，

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像只做错了事等待判决的大型犬。

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那些细碎铃铛的微响。

良久，宫念徵才极其别扭地、声音极小地嘟囔了一句

宫念徵“…烦死了…一来就吵得人头疼…”

虽然还是抱怨，但那冰冷的意味却消散了大半。

李相夷眼睛猛地一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她这是…

松口了？

他狂喜之下，下意识就想上前抱住她，

却被宫念徵一个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宫念徵“站着不许动！”

她凶巴巴地命令道，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宫念徵“坐下！吵得我头疼，安静待着！”

这近乎无理取闹的要求，听在李相夷耳中却如同天籁！

她愿意让他留下来！

哪怕只是“安静待着”！

李相夷“好！好！我不动！我安静！”

他立刻乖乖走到椅子边，正襟危坐，双手甚至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贪婪地看着她，

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宫念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脸上发热，干脆又重新蜷回软榻上，用后背对着他，

扯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留下一个“我很生气不想理你”的背影。

然而，那微微泛红的耳尖，

和那明显不再紧绷的身体线条，

却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李相夷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了，一路奔波的疲惫和所有的忐忑不安，

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知道，他的念儿，心软了。

虽然前路依旧漫长，但至少，他成功闯入了她的领地，

并且…

被允许暂时停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