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在做什么

他挣扎着，挣扎着，身体却因为疼痛不断地抽搐“比我还好，好到让皇姐要……要……罢了，皇姐眼里早就没有阿翼了。”他还有太多的事想交待，却没有力气说下去了，想带她一起走呢，可前方的路太黑了，太黑了，出口的终究还是一句宛如孩童般的委屈话语。

皇姐眼里早就没有阿翼了，那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是最无力的叹息也是最严厉的谴责。她抱着他坐在血泊里，空荡荡的大殿寂静的可怕，怀里的少年眉眼如初，阿翼他一直都这样寂寞吗？她擦着他脸上的血，喃喃的问道

太子翼“好到让皇姐什么？好到让皇姐什么啊？阿翼！”

长安公主长安疯了一样的找到跌落在地上的碗，狠狠的砸碎“不是我啊！不是我！阿翼……”她哽咽着跪倒在地，眼泪疯了一样的流“不是我啊，阿翼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喝下去，为什么呀……。”

那样刻入骨髓的无力和绝望，滔天的悔恨从她的心脏流向血液朝着四肢冲刷而去，几乎将她溺死在那悔恨里。

就是这样的静寂啊，就是这样的残阳如血，她的胞弟死在了她的怀里。

是的，她回来了，一切都回到了最初，可她已经不是最初的长安了，她要怎样才能守住一切。镜子里的少女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姣好的容颜是那样美丽，眉间还没有忧愁留下痕迹，可那双眼睛已没有了最初的明净。

换了十七岁敢爱敢恨的长安，她会杀了慕白轩和白冰雪，可她不是，漫长的时光里，她为那个人放下了皇室公主的尊严；为了那个人她收敛了所有的坏脾气，学着忍耐和温柔；为了那个人她学着一切她不擅长的东西。

慕白轩，哪怕只是想到这个名字，心都会不自觉的悸动，八年，几乎占据了她最美好年华的八年啊，她都深爱着那个人。可是不能再爱了，不能了，一点点眷恋都不可以有了，她的胞弟是被他们害死的，慕白轩和她一起害死的。

十七岁的长安会倾其所有，毫无保留的爱上慕白轩。

二十六岁的长安却已经不敢爱了，二十六岁的长安已经不敢再奢求他的爱了，二十六岁的长安已经把那个爱着他的长安埋葬了，在那绝望的大殿里，和阿翼一起死去了。

门打开的时候，长安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只是固执的抱紧了怀里的少年，眼底是猩红的绝望。听到声响，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一步步走来的女子，白冰雪一身纯净的白，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腰若流直素，越发的楚楚可怜，一双眼睛里却透出高傲不屑来。

白冰雪白冰雪蹲下身来，却无声的笑了，笑得得意“长安啊，你也有今天。”

长安公主“是你？是你……是你！”长安已是钗环散乱，一身狼藉，却如疯婆子一般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往死里掐去“是你，贱人！”是她害死了阿翼，是她！

慕白轩“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喝唤醒了她的神智，长安愣愣的看向来人，眼眶一热就要落下泪来，白轩，阿翼死了，阿翼死了啊，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